年湘见到那枚八爷的扳指为什么会如此动情,年潇一直想不明白。她原本应该受到命妇们的唾弃,言语刻薄,甚至伤害。她原本应该深陷在丑闻之中,钉死在道德伦理的牌坊上。可是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表亲家的嫂子看见年湘泪眼婆娑,竟递上手帕,温声相劝。雅拉也没再说什么,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若无其事照常听曲喝酒。只不过,痛饮从来别有肠。午宴之后,她醉倒了。
人去楼空后,年潇独自一人留在暖阁,她推开窗户,冷风像炎热夏天里的一杯冰镇酸梅汤。顿时让她的脑袋生津止渴。阿尔萨兰瞧她午宴之后一直恍恍惚惚的,忙取了大氅给她披上。“刚刚八福晋跟主子说了什么,怎么让您如此不宁?”
“她跟我讲了一个故事。”年潇觉得累极了,“我们回屋吧,边走边讲。”午后的阳光逞强地燃烧了片刻,便径自躲到厚云身后取暖去了。阴阴沉沉的,好像年潇现在的心情。“她和我讲了她的外祖父。”“岳乐大人?”阿尔萨兰有些意外。
“她说今天看见我,突然就想起了小时候,在外祖膝下受尽宠爱,为所欲为。”“岳乐大人最得圣宠的时候亲查鳌拜,执掌宗人府事务。他的第三房嫡福晋是先先领侍卫大臣,一等公名讳索额图大人的亲妹妹。家族是何等显赫。不过后来因为皇嗣之事,皇上迁怒于岳乐。老将军郁郁而终。怎奈死后仍未能平息,最终在四十年时,皇上借口一桩小案,革了他的亲王爵位,降为郡王。实则为何,众人皆知。”
雪路难行,年潇小心翼翼地走着,小心翼翼地听着。“他人因岳乐而盛,岳乐却因他人而衰。”“主子见解独到。”阿尔萨兰又苦笑,“可如果不是老将军自己将子辈孙辈宠坏了,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论起来,八福晋也是个可怜的人,二十七年老将军去世,她身后引以为傲的大树也迅速枝零叶散。”“她是个骄傲的女人,又怎么肯……”年潇长叹一声。
“主子其实不必在意八福晋说什么,她是个宁折不弯的人,在那皇城中,这样的男人尚且不能长久,何况女人。”
阿尔萨兰在讲述故事的时候,眼睛好像是两颗水晶球——她能看到任何事情。漫漫一层氤氲不明的暧昧气息。“你怎么知道这么些事?”阿尔萨兰笑了笑:“因为我是主子的阿尔萨兰啊!”
年潇也笑了。确实,能够有她帮助,是她幸运。
“月儿,你说我今天是不是太过分了。”年潇突然有些动摇。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却见阿尔萨兰突然扑哧一笑。
“你笑什么?”“我笑主子其实是善良不忍的,但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一股恨就藏在这心窝里。”
年潇呆住了。还未待说什么,就听小福从远处高喊她,回头一看,小福跑得摇摇晃晃急得满头大汗。
“你急什么?有话就说,急就能解决吗?”年潇有些不耐烦。也是生怕别人说她的人没有规矩。
“王爷让侧福晋抓紧回王府。”一听到王爷二字,年潇就气不打一处来。没好气地冷哼一声:“怎么,他老人家又有什么吩咐?”“是苏培盛苏公公亲自来传令的,他没有跟奴才细说。”“他人呢?”“在正堂等候,太太招呼着呢。”“那你过去告诉他一声,我不回去。让王爷他老人家吩咐别人去吧。”说罢,年潇转身径自仍向秋菊堂走去。阿尔萨兰忙劝道:“苏公公平时传话也只限于王府内,这次王爷派他亲自来府,定是有什么急事。”“没错!苏培盛是他身边的人。说不定是来验收成果的!”
“侧福晋,现在不是闹脾气的时候,待在娘家不回去也不是个事儿啊。”“我就不回去。”“哎呀哎呀!”小福一着急脚底不稳,摔了个大马趴。逗得年潇哈哈大笑。“主子,我求你了,你别闹了,咱回去吧。”“不!”
年潇别过头忽然瞧见廊下远远站着个人,细细打量才发现是绿杨。她顿生怜意,连忙跑过去。“你怎么出来了,这大冷天的再看病了。”绿杨轻笑:“我本就是奴才命,哪有那么娇贵。”年潇不忍直视她落疤的脸——年羹尧也曾叫她遮一块丝巾,绿杨执意不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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