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潇第一次听到《戴南山集》的时候是刚过了年,在胤禛的书房偶然发现了这本书。它本身没有什么吸引力,只是因为封面上的四个字恰好都认识。
她拿起来随手翻了翻,胤禛就进了门。脸色突然一沉,怒斥道:“你这随随便便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掉!”年潇吓了一跳。
胤禛黑冷着脸,和年羹尧有得一拼。怪不得你们两个能成为携手上位的君臣,果然道同而相为谋。
“你,你生这么大气干嘛啊,你不是还说让我有空多看点儿书嘛。”年潇撇了撇嘴,把书扔回桌子上。胤禛垂眼瞧了瞧,沉着声音不耐烦地说道:“行了,你出去吧。”
七月二十三日,其时,静姝刚刚封为郡主,忽然江南传来曹寅过世的消息。阿尔萨兰告诉年潇“曹寅虽然是包衣奴才出身,但用主子的话说,他就是圣上的发小。当年按清朝的制度,凡皇子出生,一律在内务府三旗即镶黄、正黄、正白三旗包衣妇人当中,挑选奶妈和保姆。先曹大人的母亲被选为康熙的保姆。皇上曾赠‘敬慎’给过先曹大人的父亲一品尚书曹玺。先曹大人早年做过圣上的近身侍卫,经历过鳌拜案,后来圣上安排老大人子承父业上任江宁织造。他的两个女儿都充为王女嫁往满蒙为妃。”年潇寻丝辨迹,察觉貌似这个曹寅就是曹雪芹的祖父。不禁震惊。她只记得经久不衰的八七版红楼梦,一颦一笑的古韵。
人死后,身前许多事便不胫而走。后来年潇听说“早在五十年时,两江总督噶礼就曾秘密参奏曹寅和李煦亏欠两淮盐课银三百万两。圣上把曹寅看成是‘家人’,不准噶礼公开弹劾。但圣上还是告诫了二人必需设法补上亏空。”
时胤禛督管户部,证实曹寅去世时仍亏空二三十万两。李熙言其以几尽家财,身虽死而目未暝。
皇上为此终日闷闷不乐。胤禛见状,进言道:曹寅虽亏空数大,但终归是为表忠孝之心,与皇感情至深。恐曹寅死后噶礼等人继续穷追猛打,也为保全曹家的江南家产,提议升曹寅之子曹颙继任江宁织造。
“咱们家王爷这步棋走得对。”阿尔萨兰听完小福阐述,微笑称赞道。年潇从来不拘泥他们不准参与政事,总之也是因为她自己喜欢听。
“为什么这么说?”“说句不敬的话,咱们圣上毕竟年岁大了,曹大人为皇上尽心尽力一辈子,将心比心,皇上定当不愿曹大人不安心。”年潇轻笑,突然问道:“我记得去年有位皇上的旧师去世,前儿十三阿哥还去拜望的是谁来着?”
“哦,主子说的是王士正王大人吧。他不单单是圣上的师友,也教导过众皇子。”
“我记得去年还有一位老大人,叫做张玉书也病故了。”小福轻叹了一声:“是啊,同他一起奉旨编书的陈廷敬陈大人听说最近身子也不好,皇上命人问过好几次了。”
“月儿刚刚说,皇上现在岁数大了。其实人岁数大了不单单会重情,常回想从前的事。最痛心地莫过于从前的良师益友们一一生病过世。”
阿尔萨兰看着年潇脸上的凄凉,心头一震——年潇身上总是透着不同于年龄的东西,或喜或悲都不像是十几岁的孩子,甚至比……她突然惊醒,提醒自己不能再回忆了。
“对了,还有件事儿。”小福突然眼睛一亮,“听说两年前因为《戴南山集》案入狱的戴名世要处斩了。”年潇忽然想起从前在胤禛书房看过这本书。怪不得近日他突然常住圆明园,恐怕也是为此。
“咱们王爷有没有进言劝阻吗?”阿尔萨兰突然说道。
年潇没想到她会这样问,不禁好奇。“为什么要劝阻呢?”阿尔萨兰突然低头笑了笑:“从前听说这位戴夫子是个博学多才的人,常常在席间开怀畅饮,彻谈时事,豪情非同一般。这样的人才如果去了,那多可惜啊。”她的眼睛里有电影在放映。年潇轻笑,问道:“月儿你是不是以前见过他?”
阿尔萨兰脸上一红。“福晋眼神明亮。月儿有幸见过他一次,他畅谈国事,谈古论今,绝不是文文弱弱的公子哥儿模样。比那纳兰容若更像个汉子。”她脸上写满了崇拜,年潇不禁轻皱眉头。
“月儿,不管他是不是人才,反正这个人马上就要死了。让他死的这个人不是别人,是一个能让任何人死的人。你明白吗?”
皇城就像是帝王晴雨表。帝王的喜怒哀乐直接影响到这座城市的悲欢离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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