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呼：“秦嬷嬷好，秦嬷嬷辛苦了。来这边儿坐坐。”笑颜盈盈，倒让秦嬷嬷不由吃惊。“姑娘怎么没在里面伺候？”宜尔哈低掩眼中憾色。“福哥哥要和主子说话，特支了我出来。”
秦嬷嬷这回真正吓着了，不由自主地让旁靠了靠，手里又拢了拢元寿的襁褓。“即是这样，那我不叨扰姑娘了。天冷，小阿哥不能在院子里长待，我先抱他回去了。”她小心地观察着宜尔哈的脸色，偶然捕捉到了稍纵即逝的怒意。心里一凛。
但宜尔哈还是努力地微笑：“原本想着能有机会能和小阿哥亲近亲近……算了，还是小阿哥要紧，您快进去吧。”秦嬷嬷觉得莫名其妙：“姑娘这是哪里话，您整日跟在主子身边，怎么会没有机会和小阿哥亲近。”宜尔哈眼睛一亮，却不知为何突然不说了，轻笑两声转身而去。
秦嬷嬷不明就里，抱着元寿不禁打了个冷颤。冬冷可暖，难温人心。她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回到后院。
逸和轩，正厅。年潇不管小福左右来回说什么话，都低垂着眼睛。“求求您了，主子，您倒是说句话，您是怎么打算的啊？”小福明显有些激动，脸涨得通红。
“我……我没怎么打算。”年潇好像犯了错的学生，头越垂越低。小福看到，左右为难。
半晌，年潇索性赌气道：“我现在该做的都做了，还要有什么打算。人家说女人最重要的事情是要有子嗣，我也有元寿了……”她声音越来越低，也越来越没有底气。
小福叹了口气：“可元寿终究不是您的孩子，他早晚还是要回到钱姐姐身边的，那才是他的额娘。”“可是，满人的规矩不是自己不能养自己的孩子吗！亲娘没有养娘大，我对元寿好，待来日，元寿肯定不会薄待我！”小福心里一惊，原来她是抱着这棵稻草。
“阿哥只有一个，但是他的母亲却有很多。亲生的额娘，唯一的嫡母，视如己出的养娘。奴才知道您不屑同旁人一般争夺王爷的恩宠，可是，待十年之后，您就愿意同旁人一般争夺阿哥的孝义吗？只怕就算您有心，也无能为力了。”
小福的话像鼓楼的钟声，厚重悠远，盈盈于耳。咚的一声，将年潇心头的木塞子撞击开。
“我现在心里很乱，你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是，只是还有件事。主子娘家大小姐要回来拜年了。”“她不是刚出嫁没几天？”年潇皱着眉头，不耐烦。
“如今江南的很是养人啊。”小福无奈地笑了笑，“不然就说主子要侍养阿哥不能回去。”年潇却冷笑：“刚还想把元寿带走呢，在他眼里，我算个什么呢？”年潇自己也惊呆了，没想到自己会在两百年前说出这种没出息的话。她忙拿起茶杯掩饰自己的慌张。
“年大人寄信来，主子也没回过，不如趁这个机会修书一封以表亲情？”小福试探地看着年潇。
这一次倒是没有马上就拒绝，看来还有转机。“主子为了避嫌，和娘家人都断了联系。大小姐出嫁，您也没有表示。年大人托人带信来，您也不闻不问。人情冷暖，都是需要维系的。”
年潇双手握着茶杯，压得手指发白，一抹红像残留的红指甲油。“我现在压力很大。”许久，她轻声说起，“这样的生活，太累了。不是我想要的。”
小福眉头微动，轻笑：“什么样的人过什么样的生活从来都是上天注定的，主子这就觉得累了，小福没话说。”他虽然低着头，但年潇仍能觉得一股气流正逼迫而来。小福一定对她失望了。这让年潇有种无以名状的失落感。
“就算我有心，可是我能做什么呢？一夜兴，一夜衰，又不是我能安排的。为了这个去谄媚一个那样的人……”年潇胸口起伏着，难以抑制地皱紧眉头，“太恶心了。我一想到他就觉得恶心！”“您又何必……”
“侧福晋！不好了！”
宜尔哈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进来，脸色吓得苍白，哆哆嗦嗦话都说不清楚了。“兰姐姐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突然口吐鲜血，那样子，就像……”
“像什么？”
“怎么回事？”
小福抓起暖炕上的披风给正要出门的年潇披上。年潇惊醒了一般，抓住宜尔哈的手腕。“快说，怎么回事？”
“就像那日绿杨姐姐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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