毙的。——你这就与郴犯他们进宫去吧!”
裴瞻看着她,却伸出大掌包住她的手:“一起。”
“这是朝堂之事,我不出这风头。”
“国之安危不分内外,每一个大周人民都有责任,除奸岂是出风头?何况当年若不是为了给你大哥扶灵回京,留在西北,你也迟早会是我大周一位骁勇的女将。”
傅真满腹心绪,忽像眼前这落叶一样晃了一晃。
裴瞻微笑:“走吧!”
傅真却还是摇了摇头:“我接受你的劝说,但此番我不能随你去面圣,徐胤竹篮打水一场空,必定在何群英面前露馅,他怎么跟何群英解释这一切,何家是什么反应,我不能疏忽。”
裴瞻想了下,这才同意了:“也好。”
……
皇帝在养病,这段时间都不怎么早朝。
大开的窗户外,天边鱼肚白近得仿佛就在眼前。
屋里尺高两支蜡烛已燃烧过半,徐胤跨进来,拿起剪刀咔一下剪掉顶端的烛引,那烛光便又亮起来了,盖过了窗外渐亮的天光。
下人们已经起来了,远处传来了清扫庭院的声音。
他扯开身上的湿腻的披风,坐在灯下椅子上。
连冗紧凑的脚步声到达门口时,他把脸转过来了。一双密布着血丝的双眼,加上在码头奔忙了大半夜的装束,使得他绝艳的脸庞有着一种噬骨的风姿。
“方才已经查过了,裴瞻昨日早早就回了府,并且整夜都未曾回过荣王府!而且就在方才,他已经乘着马车赶往宫中了!”
徐胤握着桌角,站起来,阴寒双目如同利刃:“果然是他!我没有猜错,还真的是他!”
连冗凝眉上前:“最坏的事情还是发生了,连旸的人落在他手上,那老爷身份十有八九就要暴露了!如果不是掌握了一定线索,连旸根本就不会查到潭州来!这个裴瞻,必除不可了!”
“难道杀了裴瞻就万事大吉了吗?”徐胤倏地转身,“他是平西将军,是镇国大将军的宗子,我杀他?怎么杀?杀了就跑吗?然后我多年苦心经营的基业全都泡汤?而我又跑到哪里去?”
徐胤双目喷射着怒火:“你也算跟了我六七年了,如何会在这种时刻生出这种愚蠢的主意?”
连冗跪地:“小的六神无主,是小的愚钝!”
徐胤将怒目收回,咬牙又道:“多大点事,你就慌了?你当我这几年在朝中经营是白干了么?他们拿住了连旸的人又怎么样?顶多不过是知道我的身份,余则呢?他们有我杀梁宁的证据吗?有我杀荣王妃的证据吗?能杀我的,无非这几个罪名,可他们没有证据!
“你别忘了,白玉胡同死的那两个人与我无关,这桩案子才是翻天覆地的大案!倘若天一定要塌下来的话,那么总有人会顶在我前头的!”
连冗抬头:“老爷所言甚是。是小的糊涂了,咱们身为大月人,也不是什么活该掉脑袋之事,最多就是贬为庶民,不让接近朝堂。真该说大祸当前的,大有人在。小的肤浅,竟未能沉得住气。”
徐胤紧抿双唇,扯下头顶簪子,啪地丢在桌面上道:“递个折子去东宫,我要即刻见太子一面。另外,把裴瞻去宫里的事告知何群英!何家那边,见机下道猛药。”
……
走出宅子的时候,天色已快大亮了。
早起谋生的人们精神抖擞的走在大街上,相互打着招呼,脸上是对接下来的太平世道满怀希翼的神情。
一起进宫面圣的不止裴瞻,还有梁郴梁郅和杜明谦。
傅真和他们道别之后,随即赶往了宁家。
宁夫人亲自来开的门,傅真一看到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奔上去扑进她的怀里。
宁夫人一阵轻颤:“这是怎么了?谁欺负你了?”
傅真埋头在她的肩膀上,摇着头,哽咽说:“没有人欺负我——不,有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欺负过我!阿娘,我,我——”
“我”什么?傅真最终也没有说出来。
也许她也不知该说什么,说委屈?可她有什么资格委屈。说难过,姓徐的又有什么资格配让她难过?
宁夫人轻轻地抚着她的头发,一言不发地任她抱着,美丽的双眸里也全都装满了酸楚。
“你,你叫我阿娘啊?……”
……
御书房的太监跨出门来时,晨曦刚刚好照进门廊之下。瘦弱苍白的三皇子坐在栏杆上,唇角带着浅浅的微笑,抬头望着天空一只纸鸢。
一行人跟随太监入内,披衣坐在炕上的皇帝便放下奏折抬起头来了:“朕才刚起床,你们就这么齐整进宫来了?”
众人跪地行礼完毕,皇帝一面给他们赐座,一面看向裴瞻:“朕正想找你,你在荣王府驻扎了这些日子,可曾有所收获?”
裴瞻道:“禀皇上,臣有收获。而且有大收获!”
“哦?”皇帝露出疑惑之色,“那你便从实道来。”
“皇上,”裴瞻抬起头来,“杀害荣王妃的凶手,乃另有其人。但在臣如实禀报之前,还得先向皇上求一道免罪的谕旨。无论臣在述说的过程中涉及到哪些不得已的逾矩之举,恳请皇上都能网开一面。”
“你犯了何罪?”皇帝疑色更浓了。
“臣违背了王法,擅自闯入了荣王府的宗庙,并且,还在那里头呆了半晚上,不过臣因此亲眼目睹了荣王妃被害之经过,不但看到了是谁杀的荣王妃,而且还知道其被杀之来龙去脉。”
“你说什么?”皇帝微躬着身子立时挺直了,他看向其余几个,而其余几个皆以坚定的目光回应:“臣等以这身官职担保,裴将军接下来所说之言,一字不虚!若有不实,臣等甘愿与裴将军一并受罚!”
皇帝喉头滚动了一下,放置在炕桌上的,右手不自觉的微蜷。
他缓声道:“说。朕,不会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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