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丢弃到旁边的报纸。
“天啊……”安东尼呻吟道,爬起来收拾房间。这里看起来就像骷髅猫和诺伯打了一架。
在他身侧,柜子里和架子上的瓶子和罐子一个接一个地倒下,炸成粉末。玻璃和水晶的细小粉末在半空中飘荡着,亮晶晶的,仿佛亿万颗星星。那些还算完整的魔药材料——蓑鲉的脊骨、一桶桶死老鼠和蛇、浸泡在保存液中蝾螈和长角蟾蜍的尸体——试探着在亮闪闪的碎片间抽搐扭动。
很好,大家一起发疯。
安东尼摇头,将杯子又向上抬了一点。
然后砰地一声,吊灯碎裂了,仿佛一颗炸开的太阳。安东尼感到一阵迟钝的灼烧感,然后是当啷一声,扎进他胳膊的玻璃碎片被快速愈合的伤口挤了出来。
他低下头茫然地看了看,在地上看到了一片血迹。真奇怪,他不记得自己能流这么多血。
……
纸张飞得到处都是。他从熊的脚下抓出关于怨灵鸡课题的笔记,又在门框上找到了缺失的几页。
斯内普紧紧抓着旁边的桌子,似乎试图把自己固定住。他握着魔杖的手用力地抬了几次,却无论如何都没有举起来。
“真的,我很抱歉得了这个该死的病……”
祖父靠在三个枕头上面,对着他微笑,费力地抬起手。安东尼将杯子放到祖父手中,替他合上瘦瘦的手指——祖父的手只能被称为略带温度,皮肤又干又薄,绷在骨头上,安东尼攥得更紧了一些——把水杯一点点抬到他唇边。
灰黑色的雾气涌了出来。起先是稀薄的,随后很快便汇聚成一个巨大的黑影。
……
调作息后状态正常了一点,修了文,让安东尼失控得更加明显了一些。
最后他只是用漂浮咒把这些论文尽可能平整地铺在桌子上,期盼着它们可以自己晾干。
突然间,他仿佛不是站在昏暗阴沉的地窖中,而是处于一个阳光灿烂的房间里。祖母正在厨房里做饭。他清理干净桶,给祖父倒了一杯水。
一头熊出现在地窖中。它巨大的身体在布满家具和碎片的房间中显得分外局促,一只后脚踩进了空荡荡的壁炉,将壁炉前的铁栅栏压扁了。从杖尖射出来的红光一闪而过,没入了它厚厚的黑色皮毛中。
桌上的沙漏突然叫了起来,空气中飘荡着魔药的白色蒸汽。火焰已经微弱得快要熄灭了。安东尼睁开眼睛,看到沙漏的顶端干干净净、空空荡荡,仿佛一个宣判:你没有时间了。
他需要去古灵阁检查一下自己的存款。
“我很抱歉,小毛刷。”祖父用气声说,声音中滚动着奇怪的杂音,“我不应该冲你发脾气……我的本意不是——你不应该……”
安东尼摇了摇头,又尝试了一遍,“呼神护卫!”
他深呼吸。
他举起袖子闻了闻。
讽刺的低语又徘徊在耳畔。
房间似乎在颠倒扭曲。门在天上飘动着,地毯卷成一团,扶手椅软绵绵地瘫在地上,就像融化成了一滩蜡。
一切都乱套了,所有东西都在它们不应该在的地方。几罐蝙蝠翅膀从架子上摇摇晃晃地飞了起来,挪动着的龙爪勾着它们,纠缠在一起,满屋子飞来飞去。
不,他并不想要伤害什么。他也不是在思考如何让斯内普像那些罐子一样被摔成碎片——可是斯内普活该——然后安东尼会将他轻轻推进黑色的河流。到那时候,斯内普就会明白死亡是什么,明白为什么安东尼甚至根本没有尝试将祖父和祖母从死亡手中带回来。
可能因为我们都是麻瓜,所以大家没有实感。打个比方:我和同学吵架,同学言语攻击(但是非常过分的言语攻击),我失控了把对方的手机、电脑、iPad、运动手表全砸了,把柜子和床全推倒了,顺便还在砸电脑的时候把两人都砸伤了。
然后理智回来了,我难道不应该担心一下赔偿的问题?怎么就不应该把柜子扶起来吗?补救一下?
从某种角度上,我难道不会觉得这一切是自己理亏吗?“我就应该冲上去把这玩意打一顿,砸东西干什么。加紧控制情绪,下次碰到这种情况不能被冲昏头脑。”←大概就是这个逻辑。
试图带入安东尼的可以试一下这个思路。斯内普是个讨人厌的同事,不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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