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我看到你的诅咒,你说,天底下没有一个女人可以离开你,要让紫后死后也要忏悔当日的话……最让你深恨的,不是十六年前,而是十六年后,飞龙出现……”
宸帝已经坐了下来,甚至嘴角还有了一丝淡淡的笑意:“好,说,继续说!”
凤舞也已经不顾宸帝的脸色如何,一径继续说了下去:“当年紫后为何决绝离开,那是因为她已经怀了飞龙,所以,她不想让飞龙生长在天宫这种环境中,所以宁可抛下一切,也要离开。而这一点,却恰恰是帝君这一生最恨的事。柳妃当年为了生柳泰而死,玉妃当年为了儿子与您反目,而今紫后更进一步,却是为了飞龙而弃您而去。虽然如此,在玉妃和柳妃的心目中,恐怕儿女的份量,远不及您,甚至也是可以为了您而牺牲掉的。所以玉妃的儿子死了,柳泰此生也活得不像个人样了,他们是柳妃玉妃对您思念的牺牲品。可是飞龙却活得如此神采飞扬,甚至连紫后在离天宫之后,心里也没有半点后悔。所以,飞龙这一生,必定不可以再活着这样开心。想要杀掉一个人,容易得很,想要摧毁一个人,尤其是像飞龙这样,心性纯真自由的人,更是不容易。所谓将欲废之,必固兴之;将欲取之,必固与之。飞龙心地纯净,无欲无思,喜怒哀乐纯出于心,也不存于心,毫不在乎,也毫无牵挂。帝君要毁掉飞龙,就得要让飞龙有欲有思,有求有念,有所得,才会有所留恋。所以帝君认为,飞龙不在乎天宫富贵,不在乎权柄风光,那是因为紫后刻意安排,让飞龙还未曾有过君临天下的快意、未曾有过生杀予夺的随心所愿。”
说到这里,凤舞停了一下,他也渐渐在述说中,更进一步的领悟到了些什么:“所以帝君刻意对飞龙宠爱万分,栽培飞龙,目地就是要让飞龙眷恋权柄,深陷名利权欲中不得解脱,再也不复今日的快意洒脱。”
宸帝哈哈一笑:“依你说来,朕让飞龙享受权柄风光,不是爱她,倒是为着害她?若是这样的话,只怕普天之下的人,人人都想被朕这般害上一害了。”
凤舞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像我们这种人,早已经被权欲薰心,根本不必帝君费心思,自己个个早就自投罗网上去,所以,竟不曾自觉到已经坏了帝君的好事。帝君让飞龙掌握权势,并享受权力的快意,只不过是第一步而已。第二步,便是要将她从权力顶峰打下深谷,这种时候,虹妃存在的作用就显示出来了。所以虽然帝君为了使飞龙上位,而将忠心耿耿十几年跟随的虹妃抛弃,却并未完全一棒子打死,还可以时不时地让她能够作卷土重来之势。飞龙享受着权力顶端的快意,忽然间跌落谷底,而且所有的证据,将都会指向虹妃。就算她肯,我们这些因权势而簇拥在她身边的人也不会肯,也必会怂恿她与虹妃这等小人斗到底。飞龙要被陷害,害得很苦,害到她心生怨恨,决不肯放过害她之人。到时候帝君就会安排她东山再起,经历过从权力顶峰到人生底谷再到权力顶峰的来回,经历过有冤难伸百口莫辨至爱受难受尽□□,再到扬眉吐气尽情地享受报仇的快意,必然会为重获权势而欣喜若狂。试问这种时候,谁还能够无欲无求,谁会不认为,权力是绝对重要的东西呢?”
“好胆色。”宸帝不动声色地道:“凤舞,你的想象力不错啊!”
凤舞脸上露出决绝的神情,继续道:“等飞龙从权力顶峰和人生底谷几个来回,她才会如帝君所控制的一样,认为任何事物都没有权力来得重要,而她的权力,却是帝君所给予的。她要在权力顶峰牢牢占据,不再让自己失去权力的话,就要讨好帝君,从此她的人生,就得侍帝君颜色,忧馋畏讥,宠辱若惊,渐渐地失去自我,渐渐奴化。就像天宫所有的人一样,就像如今的乔虹那样。一切以帝君意愿为中心,一旦飞龙的灵魂完全被吞噬,人格完全被摧毁的时候,就可以被帝君随意抛弃,如果飞龙变成另一个乔虹,或者另一个柳泰的时候,紫后当年为了她所牺牲的一切,就变得毫无意义。这才会令得紫后就算是九泉之下,也会痛苦欲绝吧。这才是帝君对紫后娘娘最狠毒的报复方式吧!”
宸帝大笑:“好、好、好!凤舞,新一代后起之秀中,你是一个,方刚也算得一个。你鲁莽大胆野心勃勃,方刚谨慎小心工于心计,你一来便行事多露破绽,朕刚开始还是比较看好方刚。不承想你方才一番领悟见识,却是远在方刚之上了——”他抚掌道:“可惜啊可惜,你若是早生数十年,在朕未得天之下前相遇,或者还能跟朕争一日之长短,如今你却只能叹生不逢时了。”
凤舞大笑道:“是,凤舞自知必死,只不过能够在临死之前,能够跟帝君对面而谈,甚至能够让帝君动容惊怒,不至于死得无声无息,也算得一大快事。”他收了笑容,诚挚地问:“只是凤舞还想问帝君一句话,同为你的儿女,在你心目中飞龙和柳泰、乔若卉有没有区别?”
宸帝默然片刻,缓缓地道:“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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