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便陪着一道回去了。
进殿俩人,宝钗再度看座,聊天气氛依旧很好。
大概半个时辰后,又到了要举哀的时候,众人便陆续起身往屋外走去。“嫂子……昨夜六哥晕厥,今日只怕也好了,可否传他到乾清宫来,于大行皇帝灵前尽孝!”
听到这话,周围几人都有些担忧,毕竟此时提老六很不合时宜。
朱云笙当然也知道,可她还是选择了说,只因希望父亲丧仪家人能到齐,作为皇嫡子的朱景渊也该到场。
宝钗久历风浪,控制喜怒已成为本能,即使她此刻不舒服,也依然平静答道:“他身体不大好,在家里尽孝也可以,大行皇帝慈爱,想来也不愿见恭顺王受苦!”
朱云笙很失落,可也没有再多说,毕竟刚才的举动已经很出格。
这时宝钗当先离场,嘉贵妃叹了口气后跟了上去,徐赵二人本想说点儿什么,可最终一句话没说就走了。
唯有元春留了下来,她身份贵重且对朱景洪没威胁,所以她比旁人就要从容一些。
所以她没那么多忌讳,此时留下只是想安抚朱云笙,因为如果朱景源还活着的话,她相信朱云笙也会为四哥说话。
“三妹啊,你这是何苦!”元春叹道,她不觉得朱云笙是蠢,所以对她非常怜惜。
“我去找十三哥!”
眼见朱云笙真的要去,元春连忙伸手拉住了她,此刻她的目光满怀焦急,同时又有些恨铁不成钢之意。
“你为此事去找太子,岂非更让你六哥日子难过?听嫂子一句劝,你六哥不到是好事,别再理会此事了!”
“还有,以后若无要紧的事,少去找你十三哥,他是皇帝……是万民的君父!”
“往后……多与你十三嫂走动,才是正理!”
类似的话,元春不是第一个跟朱云笙说,这些道理其实后者明白。
可她就是难以接受,一母同胞一起长大的兄长,会跟自己生分到那般地步。
不管怎么说,想到元春都是为自己好,朱云笙还是答道:“多谢四嫂!”
“一会儿到了正殿,去跟太子妃认个错,就说刚才是思虑不周,她不会放在心上!”
虽然朱云笙不太情愿,但也点头应了下来。
没一会儿,朱云笙出现在宝钗身侧,简洁而诚恳的承认了过失。
宝钗跪在软垫上,目光看着前方神位,徐徐说道:“三妹如今,也已为人父母,往后做事要沉稳些,很多事知其不可为,便不要做无用之功!”
跪在宝钗后侧,朱云笙只能看见宝钗侧脸,相距不过一尺却如隔千里。
“是,小妹明白了!”朱云笙应下。
父亲过世之后的变化,她已经陆陆续续感受到,她这位皇家嫡公主,如今也要靠边站了。
这其实都是些小插曲,转眼又是五天时间过去,时间来到了八月初三。
八月初一这天,大臣们搞了第二次劝进,这次朱景洪去了文华殿,但还是说悲痛愈增所请不允。
然后在初三,第三次劝进开始。
文华殿内,朱景洪已然就座,下面是宗室勋贵百官及军民耆老,此刻由首辅大学士赵玉山领衔进奏。
“天子之孝与士庶殊,盖虽有哀慕之情,而尤以继述为务,其为轻重缓急必有择焉……”
“恭惟皇太子殿下,孝友英明,刚徤中正,至仁茂德,夙成豫教之功;嗣位承祧,特著弥留之命……”
“纵哀痛之方殷,岂继承之可缓?臣等交章劝进,未听俞音,众心皇皇,罔知攸措!”
“伏望殿下抑情徇礼,承志顺亲,使三灵百神有所亲赖,四方万国皆得依归!”
“此诚国家之大计,臣民之至庆也!”
赵玉山的进奏,可谓是言辞恳切,把气氛推动得很到位。
在他说完之后,殿内众人纷纷叩首,声音整齐道:“伏望殿下,抑情徇礼,承志顺亲,即皇帝位!”
现场声音个个恳切,而劝进的戏码到此也该结束了。
依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朱景洪再三忍痛,答道:“卿等合词陈请,至再至三,已悉忠恳,天位至重,诚难久虚……”
“况遗命在躬,不敢固逊,勉从所请!”
听得此言,赵玉山高声道:“天位已定,神器有主,臣文华殿大学士赵玉山,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随后众臣纷纷叩拜,对朱景洪的称呼,也从“殿下”转变成了“陛下”,“万岁”山呼之声不绝于耳。
这一刻,朱景洪的内心非常满足,他觉得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
但同时也有奇怪的想法冒出,比如此刻他就在想,老头子当年继位之时,是否也会跟他眼下心情一样。
劝进之事已毕,随即朱景洪便退场,然后从文华殿返回了乾清宫。
因为要忙劝进的事,上午送来的奏本他还未看,所以接下来还有得要忙。
当然在干正事之前,他还是得返回乾清宫正殿,跟大行皇帝说一声做皇帝了。
然而在他跟大行皇帝叩拜之前,殿内之宗室众人纷纷叩拜:“臣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宝钗也在叩拜众人之内,只不过她跟朱景洪的距离最近。
这边事毕,朱景洪才返回红弘德殿,吕通就拿了一份草拟诏书,上面是朱景洪要下的第一道谕旨。
文辞是翰林院学士所写,内容主要是催促礼部,把先帝谥号、庙号拟定,当然还要把他的年号定下。
同时,谕旨还责令礼部会同钦天监,把他举行登基仪式的时间定好。
诏书辞藻华丽,朱景洪没看出什么问题,于是问向吕通道:“你都看过了?”
“回禀陛下,奴才看过了!”
放下草拟的诏书,朱景洪拿起旁边奏本,说道:“若无差池,那就如此吧!”
对引经据典这类事,朱景洪还是不太擅长,他也担心翰林院有人捣鬼,所以才让吕通帮着拿主意。
吕通这位司礼监掌印,世人谓之“内相”,其学识自然扎实无比,否则这个位置根本坐不稳。
事实上,司礼监的大小宦官们,除了身体有缺陷之外,学识方面比之翰林也差不了太多。
因为司礼监成长起来的宦官,那是从小就由翰林学士教导,且绝对的心无旁骛读书深造,天分差的早去酒醋面局搬坛子了。
“回禀陛下,奴才不敢妄言!”
“有什么就说什么,先帝既然信任伱,朕自然也信你!”
这话可不简单,听得吕通是安心无比,最近他的压力也大的很,毕竟一朝天子一朝臣是惯例。
“陛下信重,奴才感激涕零!”吕通跪地叩拜。
“行了,若此诏书无误,就拿去用印吧!”
“奴才遵旨!”吕通答道。
如果真有问题,他自然会提前告知,而不是等着朱景洪来问,所以这份诏书就定好了。
“去吧!”
“是!”
吕通退下之后,朱景洪便打开了章奏,开始了今天的正式任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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