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心,平静道,“每次都卡在这里。”
“没事呢。”心理医生用看自己闺女眼神看着楼心夜,温柔道,“有些记忆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想起来的呢,可能因为当时的刺激,在潜意识里被你所抗拒。没关系,我们慢慢来。”
“慢慢来吗……”楼心夜淡淡地笑了笑,望着对方妙曼的背影,忽然道,“医生,我想知道,有没有人用这种方法,想起了——前世的记忆?”
医生闻言也是一愣,旋即毫无停顿地笑道:“从科学的角度来说,每个生命体都是从零开始的,这意味着不存在‘前世’这一说。所以你说的前世的记忆,应该是不存在的呢。”
“是吗。”楼心夜也是自嘲般地笑笑,“您是无|神|论者吗?”
“嗯,是的哦。”那医生道。
无|神|论者吗——楼心夜从康复中心出来的时候,就着天光白日打了个大哈欠。
从杭大毕业回到康城,六年的时间里,楼心夜每个月都会抽空去康复中心做一次记忆引导训练。连医生都从单身狗晋升成了妈,自己还是什么东西都想不起来。
楼心夜上班极为随性,既然自己是领导,也没什么打卡考勤制度,爱去不去全凭自觉。反正忙起来也是全年无休,更不会有加班费这一说。
走在绿树成荫的大马路上,楼心夜始终攥着那部土豪金,倒不是怕有人敢抢条子的手机,而是怕一不留神给摔了。
她顺路拐进了文具店,出来时抱了一大箱东西。又在超市里拎了几袋吃穿用的,朝着一条深幽的小巷子走去。
沿着巷子一直走到底,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家儿童福利院,规模不大,看起来有一些年头了。附近的同期建筑都已被高楼林立所取代,只剩下这座福利院夹在当中,显得格格不入。
说来奇怪,这家福利院十多年前早该被开发商强征了。当时的院长腿脚还利索,说什么要和福利院共存亡之类的。再后来也不知打动了哪位富商,特意买断了那块地留给福利院,这才有了立足之地。
楼心夜进门的时候连招呼都不打,就随随便便地走了进去,样子熟稔地就像进自己家。
这里曾经的确是她的家。
刚进门,传达室看门的老大爷就从报纸里抬起头,隔着磨角的老花镜,一口没牙的嘴欣喜道:“啊,小楼你来了啊,我得赶紧和老院长说说,她估计还在楼上教小孩捏泥巴——”
“不必麻烦了,我就来看看,等会还要回处里上班呢。”
楼心夜谢了看门老大爷的好意,一人脸不红气不喘地扛着东西上了楼。还听见老大爷在背后颇为感慨:“我们这就数你最有出息咯,去了国什么部当警|察,为民除恶啊!”
楼心夜忙腾出只手摆了摆,心道她其实才是混得最没出息的那个。
福利院就像一个火车站,楼心夜每次来都有人员上的变动。有孩子被送进来,也有孩子被领养走,还有像楼心夜这样至始至终都呆在这长大,直到因故去了外地,才正式离开的。
但除她之外的所有人的,一旦离开,就没再回来。
老院长在耐心地教小朋友们搓橡皮泥,楼心夜没忍心打扰她,就把东西放在了外头,一个人去了当初自己住过的房间。
房间里的陈设还遗留着十年前的模样,即便没有人住,也保持得干干净净。
楼心夜一屁股坐在了床上,扑通一声后仰躺了下去,望着天花板上的灯,恍恍惚惚地想起了小时候打闹的情景。
“哇!太过分了!怎么老是你赢!”一个小男生经不起输,竟哭起了鼻子。
“因为我哥教我的呀!”小楼心夜拉着舌头嘚瑟了两圈,跑出门找起她口中的“哥”来。
在哪,在哪?那个人在哪?!当她奔跑在走廊上,记忆的断章却再次戛然而止。
——和在康复中心里情况一模一样。
楼心夜再次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那锐利眸子环顾着四周,扫视一番过后,将目光定格在了飘动的窗帘上。半晌,楼心夜走到窗边,就着窗帘猛一掀,一本泛蒙了灰的相册静静地躺着。
这是哪来的?明明上次来还没有。
楼心夜也没多想,动动手指便将其翻开。
但就在翻开的一瞬,楼心夜几乎是愣在了原地。
相册里一张挨着一张,全是她的照片,从七岁一直到十七岁,整整十年。全都用笔在一旁标注上了日期,就仿佛有个人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一点一点地看着自己长大……
楼心夜已经被千锤百炼成铁打的心头忽然颤抖起来,她飞快翻动着相册,却发现了其中有一页缺了一张照片。
规整且和谐的美感,愣是被这不翼而飞的一张搅得荡然无存。
随着年龄渐长,楼心夜很快就发现,相册里不仅只缺了这一张。照片如同狗皮膏药,东贴一个,西挂一张,毫无规律的少法不像是刻意为之,倒像是后来特意被人抽走的。
到底是谁把相册放在了这,又是谁抽走了里面的照片?
楼心夜二话没说,把相册合上夹在腋下,风一般地离开了房间。于此同时,她的那部土豪金手机正悠悠地唱起了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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