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乐避之不及, 恨不得贴墙根走。
“啊?巽南赵氏的……那位行三的女郎?印象嘛, 是有点儿,就记得她柔柔弱弱的,刮来一阵风都能将她吹飞了。”翟乐还未意识过来,托腮回想大半天, 苦巴巴皱着脸, 只记得那位女郎非常爱哭,还喜欢告状, “……她还害得我被阿爹阿娘好一通骂……”
翟乐这一支属于翟氏二房。
要知道到了他这年纪,即便他不去主动了解,身边的同龄人偶尔也会谈及各家适龄未婚女子的情况,毕竟婚约对象可供选择的范围就这么大,提前做点功课也没坏处。
叔母还让翟欢帮着旁敲侧击呢。
乌元觉得很淦!
这不是给她难堪吗?
他还真怕赵氏三娘对未来堂嫂说什么“你这么做不行、那么做违礼”,所以拒绝最好。
虽然在外游历非常自由,也没那么多条条框框的约束,除了堂兄几乎无人管他,但漂泊久了还是觉得家乡更好——或许在外人眼中“它”并不好,可正因如此,他才更要回去。
各地暴乱也就罢了,怎么庚国那俩疯子也跳出来给国主郑乔添堵?郑乔不好受,他们底下这些臣子就更不好受,胜似颈侧悬剑。
翟欢苦笑不言。
翟乐听了脑袋都大了。
翟乐唇角的微笑还未维持多久,便又听自家堂兄谈起:“巽南赵氏家的嫡女, 你可还记得?”
他还长得可爱,谁会不喜欢?
相反,婚后不好好经营的,即便婚前再怎么看对眼,最后也会是一堆烂摊子。这是翟乐从一堆坊市话本得出的“婚恋经验”。
倘若让乌元知道他费尽心机放出去的造势流言给旁人做了嫁衣,不知是何种心情。
唉,他还是比较喜欢能打的。
翟乐道:“嗯,好。”
暗道运气不好,早知如此,早早报病假在家躲着,也好过面临狂风暴雨的摧残。
结果,孝城真出现巨龙幻影。
赵氏三娘不仅没笑还哭了。
以翟乐对那位赵氏三娘的了解……
翟欢亲自登门表达他对这桩婚事的坚定态度,坦言家世如何无妨、容貌如何也无妨。
他这话不是自卑自贬,而是大实话。
翟欢作为堂兄,能不知道堂弟喜欢什么类型的女郎?巽南赵氏被委婉拒绝仍不死心,出于对这位嫡女的疼爱, 私下还说只要翟乐没订婚成婚,这桩亲事便有说和的余地。
只是她不热衷外出,也很少答应其他同龄女郎的邀约,十次有九次都用养病为由推了。
这本是他埋下的后手之一,为的就是在未来某个合适时机,给自己造势。
翟乐倏忽明白了什么, 表情出现了一瞬的扭曲和不自然, 手指绞着衣袖道:“她那叫喜欢?我光记得阿爹打得多狠了……阿兄, 你别不是想乱点鸳鸯谱?不行不行,这不行。”
世家子弟不敢违抗家中安排,忍痛与心爱之人分离,饱受相思之苦的戏码,不会发生在他身上。又不是光着屁股到处惹是生非、闯祸的年纪,他想要什么,心里很清楚。
一家女,百家求。
略有诧异。
家里内斗怎么厉害都是自家事儿,外边的人想来抢夺“产业”是万万不行的。
这个世道又真能终结,走向一统吗?
翟乐低声自言自语:“若这样……也不是不行……大不了回头去了解‘谈诗论道、画眉女红’哪里有趣,或许能谈得来……”
翟乐一直这么自信,直到碰见那位巽南赵氏三娘, 小小年纪就喜欢端着大人架子,左一句这不行,右一句那不行。翟乐见她生得玉雪可爱,又听仆妇说她自小爱生病,院门都没出过几次,有些同情, 于是摘了好几朵他认为最好看的花, 想逗她笑笑……
翟欢又一次摇头:“没有。”
_(:3」∠)_
翟乐被他问得懵了一下。
不过,翟欢也的确比翟乐更合适些。
想要减弱阻力,少不得“天命”加持。
“怎么不说话了?”
毕竟北漠一直被诟病成异族,大陆百国也从不认为北漠跟他们是一家的。
方圆数里的天地之气一改往日和煦,变得混乱暴戾,实力较弱的官员在这种威压之下,已是面无血色,汗出如浆。内衫被不断沁出的粘稠汗液打湿,紧紧黏在肌肤上。
名声自然好。
他是想通过堂弟获得巽南赵氏的支持,但并非只有这一个办法。如果真想通过联姻,强强联合,自己比翟乐更合适,当年也不会在女方提出解约的时候坚决要履行婚约了。
他脑袋摇得像是拨浪鼓。
莫说抱怨,他们连大气都不敢喘。
身穿朝服的官员战战兢兢立着,垂头低眉,空气中弥漫着凝重肃杀的恐怖气息。
他没问堂兄为何突然谈及他的婚事,也没问为什么推荐赵氏三娘,倒不是他不想问,而是他心里有了答案,没有询问的必要。
翟欢兄弟的对话没刻意提防别人。
翟欢笑着道:“你担心的,不会发生。”
所以说——
约莫是身子骨太弱了吧。
翟欢笑着说道:“这可不是为兄乱点,巽南赵氏亲自上门提过, 这还能有假?人家也不会拿族中女子声誉开玩笑。只是叔父叔母觉得你年纪还小,当时并未答应下来。”
要说赵氏三娘哪里不好……
话中似含了浅浅笑意。
翟乐记得那是很小时候的事情了。
不过,有人心情比他更加暴躁想日狗。
至于见色起意,心生亵渎?
上一个敢这么干的,坟头野草三丈高。
他还以为她很讨厌自己呢。
他不止翟乐一个堂兄弟。
长辈赴宴与人寒暄, 年纪差不多的孩子就在一块儿玩。翟乐是同辈孩子中年纪偏小的,但他会玩儿, 性格又活泼好动, 即使年纪比他大的孩子也喜欢跟他一块儿玩。
他视线落在孝城方向,微微抿唇。
那位得手过的辛国老国主?
这会儿还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呢,辛国王室不论老少都成了青年寻乐泄愤的玩意儿。
前半生多风光,如今多落魄。
“一个个平日里不是挺能说,怎么这会儿全部哑巴了!”郑乔上一秒还唇角含笑,下一秒脸色骤变,挥手将一堆奏折抛得满天飞,砸歪朝臣官帽,额角磕出血痕,可见力道之重,“辛国国玺没追回,让个九等五大夫逍遥法外,还让彘王那两个废物在眼皮底下成了气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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