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火上浇油。
周清深明医理,以前是没人提点,灯下黑。经过老道这样一说,旋即明白。果然修炼光是闭门造车,都不知道会踩什么雷。
张敬修不说,他可能要许久才意识到这一点。
届时,说不定五脏俱焚,为时晚矣。
“多谢张掌教了。”
张敬修微微一笑:“周解元,老道是朝廷敕封的真人,也有官衔,伱又是福山道长的师弟,不如叫我一声道兄可好?”
“那在下岂不是比萧道长要大上一辈了。”周清神情略有古怪。
“你们少年人的事,各论各的好了。”张敬修哈哈一笑。
接下来,张敬修仔细传了周清三焦练法的种种细节,如此周清才是毫无保留得了太和山的秘传。
太和派的三焦练法,又叫巨蟒吐丹。
乃是以蛇嘶之声,代替养生六字诀的“嘿”音,声音带动全身的五脏。气血,筋肉,骨,髓都统一成一个共振的整劲儿,激发人体潜力,能爆发出比平时强大许多的力量。
这是激发潜能的秘法,用于实战,其实非是养生之法。
周清练成“巨蟒吐丹”的秘传,主要是集中在实战杀伤力的提升上。同时也能为最终五脏雷音练成,生出“嘿”字音埋下伏笔,届时当可着手掌心雷的修炼了。
至于关于太和派筋骨齐鸣的练法,张敬修没有吐露,而是告诉周清,等他二十五岁之后,筋骨发育成熟,届时他若是不在人世的话,萧若忘也会传他。
现在不是时候。
景阳真人也是二十五岁过后,才上太和派问道的。
周清只得作罢。
“张道兄,虽然在下发誓,绝不外传贵派的功法,可是贵派为何如此相信在下,居然肯以真传相授?难道只是因为我福山师兄进阶先天之事?”
张敬修微微沉吟,随即正色道,“解元公一路往来太和山和清福宫,可见得路上景象如何?”
“盗匪滋生,饥民遍地,瘟疫横生。再这样下去,距离北方数省的‘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不远了。若无中兴之主,天下必将大乱。”
“不错,老道尝读史书,知晓历朝历代,到了这个时候,若无天降英主,必然动乱此起彼伏,难以遏制。当今陛下到底老了,太子柔弱,在开国时,做个守成之君,自是不难,现在的话,哎……”张敬修顿了顿又道:“若忘是个心善之人,太和派基业交给他我放心,只是他少了些凌厉。解元公的品行,老道打听过,虽然不得详细,但说一句,解元公是君子,也有霹雳手段,不为过吧。这是古之士人的作风,恩怨分明。老道想的是,将来若忘如果遇到麻烦,解元公能帮他一下。”
他和萧若忘名为师徒,情若父子。为人父母者,不可不为子计深远。周清是他为萧若忘找的外援。
“难道萧道长遇见麻烦,王爷会袖手旁观?”
张敬修轻轻叹一口气,“解元公看来对清河王府没多少了解,清河王府的小王爷,多病体弱,王爷将其寄在深山道观养着,为其祈福。将来能不能掌事,实在不好说。”
周清心下奇怪,既然多病体弱,要入道祈福,为何不去太和派,反而去什么深山道观。
他心里猜想,其中必有隐情。
周清没有追问。
这等秘密,知道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呢?
不过通过这些问话,周清大致明白,他做的一些事,虽然隐秘了些,但张敬修是千年的老狐那般精明,指不定猜出不少事来。
虽则如此,老道没有点破。
反而欣赏周清的手段。
因为他认可周清的一个品性,那就是“恩怨分明”。
所以现在能和周清结恩,将来自有回报。
张敬修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突破先天,反正他确实老了。甚至人一老,难免昏聩,能不拖累萧若忘都算是好的了。
是以需要周清这个有霹雳手段的君子作为外援。
他理解的君子是古时候那种士人,恩怨分明,不拖泥带水,处事果断。
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觉得周清更适合做太和派的掌教。
可是这样的人物,竟不是太和派的弟子,还是清福宫的俗家居士,凭自身的才华,考中解元。
解元不考进士的话,在官场上,确实只是一个噱头,甚至不如三甲进士有前途。
如果扎根地方,那自是意义重大。
可惜唐家解元,年少才高,傲气太过,那么好的开局啊。
张敬修不免为西江省的唐家解元惋惜。
唐家有一位唐家先祖,曾经一度凭借出神入化的霸王枪法排名黑榜第三。这门武器和配合唐家家传的功夫,江湖中何等声名显赫。
到这一代,终归是落寞了。
他看得出唐解元如今装疯卖傻,连娶八房小妾,乃是为了避祸。
可若是当初小心谨慎,何至于惹来祸端。
或者如周解元这种古之君子,能将祸患消于无形。
如今看来,除非有致仕的商阁老帮忙,否则唐解元难以翻身。
…
…
周清第二日下山,回到小院居住。
现在疯老道诵经的规律,已经被福松掌握,乃是五日一次,正是以前清福宫福山在时,考较众弟子的间隔时间。
周清五日一上山即可。
张敬修当初被福山攻击,实是因为露出一丝试探的敌意。他本意便是如此,后面收敛心意,不去招惹福山,也不会出事。而且有福松在旁边,福山要安静许多。
张敬修还另有太和派的玄妙手段,不计气血的情况下,摸清福山现在的状态后,从福山手中逃命还是有把握的。
他暂时在清福宫住下来,等待福山诵经的雷音,如此好揣摩先天境界的奥秘。
周清回到小院,乃是为了纯阴之气,中和五脏雷音的阳刚气血。
大桑树不就是天然的纯阴之物!
到头来,还是得大桑树助他修行。
缘之一物,妙不可言。
“桑树兄,你我当相互扶持,共同进步。”周清回到小院,又对大桑树深深一礼。
大桑树枝叶摇曳,可是比以往那种欢欣,明显多了些许害怕。
每次周清这个老爷对它行礼时,总不见得是好事。
可是啥时候才能又吃上周老爷的丹药呢?
大桑树在等待投喂呢。
周清随后在大桑树下,锻炼五脏雷音。他阳刚气血,至阳之气,从身体勃发时,自然而然渗透进了大桑树的体内,随后大桑树有阴凉气息传递进周清的身体。
一来一往。
周清甚至发现自己鹿戏真言的进度还加快了些许,只是比不得听讲福山诵经雷音的时候。
但胜在细水长流,可以持久。
大桑树因为周清在它旁边修行,阳气渗透进体内,居然枝叶变得愈发繁茂,而且生出的阴冷气息,非但没有减弱,反而随着天气渐渐炎热,不断加强。
到了夏天时,周清的宅院依然阴凉不已。
胡屠户隔一段时间会过来禀报事情。
庭院越来越阴凉,让他觉得十分神异。他认为大桑树有阴德,能庇佑解元公,使其愈发富贵。
故而胡屠户每次过来,都要向大桑树郑重行礼。
这一日,福松下山来到周清的院子里。
“师弟,我和张老道决定了,还是得接天雷,否则先天难破。”
“师兄,当真要如此吗?”
周清还是有些担心。
福松面上闪过苦色,叹息一声,“除此之外,想来是别无他法了。只希望能等到一次威力极小的天雷,助我俩突破难关。不过张老道的希望确实比我大许多。”
“威力极小的天雷?”
周清脑海里一下子模模糊糊的闪过一个念头,忽然灵光一闪。
他实在是当局者迷啊。
福松一句话,突然让他迸发一个灵感来。
“师兄,我或许可以帮你们接引威力极小的雷电。”
“怎么可能。”福松失声道。
“师兄可听说夔牛?此为雷兽,可生电光。虽不及天雷,然源流相同。小弟或许可制作一物,生出类似夔牛般的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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