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段千钧话落之后竟换上了一丝少有的嘲弄,就连前辈晚辈的称呼都省去了:“段千钧,你这类人,几曾何时在乎过高位之上那人的心性是否残忍?”
“倘若今日这继位之人不是他江逢川,而是一个附属于你段千钧的人,他的性情如何,人品如何,出身如何,家底如何,恐怕都不会在你的考虑范围之内。”
“而你,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出现在我这太尉府。”
段千钧要阻止江逢川继位,无非就是因为江逢川并不站在他那一方。
所以段千钧也无需在他这装什么纯良的忠臣。
“前辈如果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崔少恭并不想与他继续聊下去,直接下了逐客令。
段千钧默了,脸色有些难看,似是没想到一个才二十左右的毛小子竟一丁点颜面都不给他留。
可仔细想想也是,裴祈的岁数也跟他相差无几,就已经能在朝中顺风顺水。
不过令他更加意外的是,崔少恭的反应竟全被裴祈猜到了。
想起那日在阁楼裴祈说的话,段千钧顺手从怀里掏出了个青绿色的扳指,捏在手心把玩。
“我与崔少恭曾见过两面,他对舞弄朝权的人最是厌恶,也并不想沾染,恐避之不及,单凭你一个人,就算说烂了嘴皮子也是无济于事。”
裴祈说这句话的时候,给了他这个扳指,听说是以前与崔老太尉聊天时相赠的物件。
给崔少恭看这个,兴许还会有点希望。
想到这,段千钧慢悠悠的站起来,走到崔少恭身边,将扳指塞进他手上:“有人让我把这个交给你,听说是你爹平常戴的。”
崔少恭接过扳指,在看到它的那一刻,神情有一瞬的恍惚。
他爹的东西他再熟悉不过,可段千钧到底想表达什么?
他爹跟他一样,甚至比他更不希望崔家卷入朝堂纷争,现在仅靠一个扳指就想打动他?
段千钧想的也未免太好了吧?
更何况,这扳指从哪里来的还尚未可知,他不会相信他爹会与段千钧这样的人有染,甚至还送给他贴身之物。
“老实说,今日来太尉府并非是我本意,而是有人同我说,你崔少恭一代忠义儿郎,满腔热血,虽然一直受到你爹的教诲,要保护崔家不被朝中的腥风血雨连累,但这心底,也希望大晟国泰民安。”
“既然你不欢迎本相,本相也不多做逗留,这就走了。”
话落,段千钧觉得无趣,心底又在嘲笑裴祈之前跟他说要来崔少恭这碰碰运气,现在看来,这一趟当真是白来了。
下一秒,段千钧突然想到了什么,折返回来,看向里面拿着扳指发呆的崔少恭,缓缓说道:“对了,她有一句话让我转告给你,原话是这么说的……”
“江逢川到底是不是一个合格的国君,不止你我,甚至整个朝堂的臣子心中都有权衡,可他们有的畏惧强权,但求自保;有的同流合污,谋取高位;有的事不关己,冷漠视之。我曾见过崔家在各城施粥给天下流民,也曾见过崔家儿郎在边疆手握长枪寸步不让,所以我相信崔小太尉从来都不隶属于这三类人中的任何一种。”
“崔家虽然历代不涉及朝廷纷争,只为国君做事,可若天下真的交到江逢川手中,那遍地枯骨的大晟国,也定不会是你想要的。崔小太尉一腔热忱,大晟满目疮痍在你一念之间,太平盛世亦在你一念之间,你……当真会眼睁睁的看着吗。”
崔少恭在原地怔愣了很久,等他回过神来时,段千钧已经离开多时。
可他的话,却依旧在崔少恭脑海里挥之不去。
良久,他将那青绿色的扳指紧紧握在手心里,看向段千钧离开的方向,苍凉的笑了起来。
他呢喃着:“这话,是裴祈说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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