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五年秋,八月初三,己卯吉日;经过再三准备的封岳队伍,还是祭过祖道神后启行了。
除了作为辅祭的门下右仆射李义琰等大臣,还比同封禅泰山之礼,配属了相应的清道、司乘、巡使、郞从和宦者、宫人、女史\/女官,内外命妇;及其随行,以及代表天子的金恪车,大驾卤簿等等。
从行之人多达七八千。要说最大的区别,就是没有像泰山封禅一般,带上已经臣服大唐的突厥、于阗、波斯、天竺国、倭国、新罗、百济、高句丽等国的使节和酋长;作为封禅之礼的见证和威慑。
而以东宫猫坊小使的身份,抱着几只猫咪的女孩儿,自然也在从属于裴妃的随行人员之中,并且得到了专属一辆马车的优待。只是此时此刻,在她的面前,却摆上了一本写满名字和出身来历册子。
详细记述了自武德五年(公元622),唐朝举行的第一次科举考试;到近年因为征讨吐蕃,而在上元三年(677年)恩加的平虏破敌试\/制举;总计二十九次科举\/制举,六百多名选士的简明身籍过往。
其中最具影响力的,则是显庆四年(659),唐高宗就在一次进士科考试后,驾临长安武成殿,召对天下诸州举人,也开创了殿试先河。据说,唐朝这次殿试开科八门,一次性录取了逾百名的举士。
其中,郭待封、张九龄、元万倾等5人成绩优异,得皇帝赞赏,令“待诏弘文馆,随仗供奉”。而这批人也构成后来天后所仰仗的,弘文馆直学士刘祎之、着作郎元万顷为代表的“北门学士”班底;
而另外一些人虽然,没有资格成为北门学士,但也各有成就和官身。然而在马车摇曳的轻轻晃动中,将其作为某种消闲读物的女孩儿,在仔细翻阅了过半的内容之后,还是忍不住提出了一个问题:
“狸奴先生,太宗当初以科举广纳天下之良才,按道理说,是为天下广大的寒庶士人。学子。打开了舒展才智,报效朝廷的一扇通天之门;可是为何高门世族出身,竟然能达到六七成,甚至……”
“不愧是我教出来的学生,很快就注意到了整个关键性的差异了。”江畋趴在专门定制的绣案上点头到:“不过,所谓太宗的初衷和理想,固然是好的,但现实层层落实起来,就要差强人意了。”
“首先,世族和寒庶之间,根本就是不对等的存在;高门世族天然掌握,大量社会资源和影响力,也有足够余力在族人子弟中,培养方方面面的人才;甚至通过数量上的概率,诞生所谓的英杰。”
“而寒门庶族有什么呢?既缺少世代传承的财富和人脉、影响力等底蕴,也少有长期仕官入朝,所经营的家族名望、地位,乃至盘根错节的门人、故旧渊源,就算站在同一起点上,也相去甚远。”
“因此,当天下士子汇聚京师、行卷扬名时;身为天子选任的考官之一;你是优先选择一个相对有所名气,且打过招呼的世家子弟,还是冒着得罪同僚或是贵人的风险,选个素昧平生的寒门呢?”
“故而,除非这人实在是才情和名声,响彻京华而有口皆碑,实在压不住其风头;否则绝大多数的考官,是不会轻易授人以柄,或是力排众议的留下若干,那些被后世人过度美化无数遍的佳话。”
“然而,这些被选中的寒门士子,在获得了官身之后,也很快会被高门世族,所拉拢和吸收;或以家门女子缔结婚姻,或是以同年入举的子弟攀交结拜;将其纳入小圈子,将更多寒庶排斥在外。”
“这些高门世族,可真是可恶啊!”女孩儿不由吐槽到:然后就挨了一爪子的敲打:“别忘了,你也算世族门阀的一份子,你阿母就出自五姓七望的荥阳郑氏女,尊祖上官仪也是前朝官宦之家。”
“若不是因为上官宰相恶了天后,满门获罪被充入宫中,你未来也少不了一个高门大族的显赫出身,也正因为是你阿母家门出身的余泽,才让她在永巷之中,也能够教你读书学艺,不至于沉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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