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皎猛然看向她。
“不打板子,我也觉得没脸面。大姐的奶娘犯了错,大姐还知道要脸面,妹妹不过睡了一觉风言风语就传遍全府,难道就不要脸面吗?”乔昭说完,轻轻弯了弯唇角。
她就是要府中上下都看个明白,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真的让她烦了,难道以为她会为了什么贤良淑德的好名声忍气吞声吗?
“三妹,你的心太狠了,你真的要逼死我的奶娘吗?”黎皎掩面痛哭,“算我求你了好不好?我给你磕头赔罪行吗?”
十板子是不多,可把人推到庭院里,让满府下人围观着打下来,奶娘还能活吗?将来就是回了河渝老家,也会被人笑话一辈子,永远抬不起头来。
奶娘于她,就是半个母亲啊!
黎皎把所有恨掩在心里,膝盖一弯冲乔昭跪了下来。
她今天的屈辱,总有一天要连本带利讨回来!
乔昭侧开身子。
她站在厅中央,这么一避开,黎皎正好冲着邓老夫人跪了下去。
邓老夫人见自小疼到大的大孙女如此可怜,心又软了下来。
她还未开口,乔昭就先一步说话了:“大姐这样一哭一跪,不知情的倒以为是我的下人犯了错了。如果犯了错哭一哭、跪一跪就能把错处推到别人身上去,免了惩戒,那还要三法司衙门干嘛?祖母,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邓老夫人下意识点头。
乔昭依然没有作罢,接着道:“祖母秉公处置,其实是为大姐好。不然在府中大姐哭一哭跪一跪,长辈们因为疼你而退让,让大姐把一哭二闹三上吊当成了解决问题的尚方宝剑,等将来大姐出阁,再如此行事,岂不是让人看笑话?”
这话犹如当头棒喝,让邓老夫人猛然一震。
三丫头说的不错,姑娘家在娘家是宝,到了婆家连草都不如,上要孝敬公婆,下要友爱弟妹,到那时,身为儿媳的若有做错的地方,又指望哪个长辈心存怜惜呢?
想到这里,邓老夫人瞥了何氏一眼,心道:也就何氏傻人有傻福,碰到她这样通情达理的婆婆。
嗯,她确实不能因为对皎儿心存怜爱,回头反而害了她。
“还愣着干什么,把人带出去!”
立刻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上来,七手八脚把奶娘夫妇绑了,推到庭院中打起板子来。
板子落在肉上的闷响声传来,下人们团团围着,听打板子的人数数:“一,二,三——”
那一下下板子落在奶娘夫妇屁股上,又好像落在每一个围观者的身上。
大姑娘虽然没了亲娘,素来是得当家老夫人宠爱的,连带着大姑娘的奶娘在满府下人中都高人一等,平日里大家都敬着。谁想到如今得罪了三姑娘,竟然就这么被打了板子,还要发配到老家去。
尽管不是所有人都与奶娘夫妇交好,可同样的身份顿时让围观众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他们不由自主看向屋门口,骤然发觉三姑娘不知何时站在屋外台阶上,平静淡漠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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