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石哥纳了个妾?”顾莲张大了嘴巴。
“听说是一个教书匠的女儿,唤做什么谨娘。”李妈妈回道:“父母都在前些日子的祸乱里亡故,无奈之下自卖自身为奴,今年才得十三岁,真真可怜见的,大石便买下了她。”
----莫非那谨娘十分美貌,所以黄大石起了怜香惜玉之心?
顾莲总觉得怪怪的,又问:“妈妈可曾见过?”
李妈妈笑道:“远远的看了一眼,那谨娘十分害羞,不过长得花骨朵儿似的,瞧着还有几分面善呢。”
顾莲想象着黄大石那五大三粗的模样,再想想娇花软玉的谨娘,不由“哧”的一笑,“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蝉丫不服气,笑问:“我哥怎么就是牛粪了?”
“这个你就不懂了。”顾莲连连摆手,一脸认真说道:“没有牛粪,鲜花如何能够长得好?鲜花配牛粪,相得益彰呢。”
逗得李妈妈和蝉丫都笑了。
春晓在门口探头探脑,小声道:“小姐,叶家大小姐过来说话。”
当初顾莲在栖霞寺的时候,她一直躲在家里观望,不肯涉险,----如今再相见,不免带了几分忐忑不安。
“快请进来。”顾莲决定晾一晾这些墙头草,一律不咸不淡。
叶宜已经出了百日热孝,穿了一身浅黄的素面半袖,月白色儒裙,因为是来别人家做客,为免不吉利,特意在鬓角带了一支蜜珠长簪。
她原本就生得细眉细目,身量单薄,加之为亡父伤心,母亲操劳,整个人更是瘦了一大圈儿,似乎风吹吹就要飞走了。
顾莲看在眼里,有几分心疼这个早慧的小姑娘,上前扶她,“有事让个丫头过来就是,何必亲自走动?别再累坏了。”
叶宜只是认真的看着她,半晌才道:“真的是你。”
顾莲笑道:“什么叫真的是我?还能假了?”
“不是知道你去了栖霞寺吗?前几天大乱,还以为你……”叶宜像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还好,还好没事。”
顾莲从丫头手里接了茶,递给她,感激一笑,“让你们担心了。”
叶宜又道:“等到前几日城里安静下来,我们又让人去打听……,结果说是栖霞寺一个活口都不留,可把……”说到此处,声音猛地一顿。
当初一听城外出事,二叔就让家丁赶去栖霞寺打探,结果却被不得不退回来。
二叔眼里的那种担心和焦急,是真的上了心吧。
后来听说栖霞寺的人悉数死光,二叔连着好几天都是恍恍惚惚的,做起事来心不在焉,----叔祖父还以为他中了邪,急得都快请人跳大神了。
但这些事不便说出来,顿了顿,“是啊,可把我和我娘吓着了。”
顾莲有些诧异,自己和叶宜、叶大奶奶的交情有限,犯不上这般着急吧?但是毕竟人家是关心自己,于是道:“是我疏忽了,没想到给你们送个消息。”
“无妨。”叶宜微微一笑,“只要你人没事就好,我们不过是瞎担心。”脸上露出些微歉意,“等了好几天,你们家都没什么动静……”
----是顾家没有发丧没动静吧。
顾莲觉得好笑,自嘲道:“可见我是个福大命大的。”
叶宜不好意思道:“原本是我们想偏了,光顾着着急,后来才想着让人过来打探消息,结果说是你已经回来了。”
顾莲便把先前的谎话说了一遍,笑道:“也是凑巧,刚好躲过了一劫。”
“回来就好。”叶宜唤了一声门外的婆子进来,指着两个大大的提盒,“这里面有一株上年头的好参,还有一些安神补气的药材。”她道:“你受了惊,兴许用得上这些东西,炖个汤啊什么的,喝喝也不错。”
顾莲忙道:“我没事,这些还是留着你娘用吧。”
叶宜抿嘴一笑,“许我卖弄一下,我们家最不缺就是这些玩意儿了。”因为急着回叶家报消息,好让堂叔安心,遂告辞,“改日再来拜访。”
顾莲惦记着黄大石的婚事,厚着脸皮,找母亲要了二十两银子,顺便折过去看望杏娘,----姐姐病着,于情于理都该关心一下。
“九小姐来了。”娇蕊迎了出来,小声道:“正好劝劝我们小姐,这些日子茶饭不思的,再熬下去,只怕身子都要熬坏了。”
说起来,娇蕊算是一个幸运的。
那天杏娘去花园的时候,刚好她有些不舒服,所以是绣蕊跟着去的,----结果回来杏娘一“病”,绣蕊便被过了病气,结果没几天就发急症去了。
娇蕊虽然不知道详情,但也明白其中肯定有蹊跷。
加上杏娘一直这么“病”着,不但不见好,反而又越拖越严重的趋势,真是急得她直上火,……可别再把自己给赔了进去。
顾莲没工夫去安抚她的情绪,来看姐姐,说实话不过是出于面上情,----虽然不至于怨恨她坏了自己的亲事,但也委实喜欢不起来。
杏娘躺在床上,只把头顶发丝松松的挽了一个纂儿,余下凌乱散着,了无生气的看着床帘发呆,连妹妹进来也没有多看一眼。
顾莲过去坐下,问道:“姐姐今日可觉得好些?”
杏眼缓缓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顾莲又道:“要不……,我陪姐姐在院子里走走。”
杏娘还是不吱声儿,过了好半晌,才幽幽道:“我该和你一起去栖霞寺的。”眼圈儿一红,滚下泪来,“死在外面,一了百了才干净呢。”
顾莲听了觉得窝火,因为她,自己九死一生方才逃回来,她在家好吃好喝的,却没事自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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