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持着剑鞘,剑也没有出鞘。
贾诩一眼就看出来这是大理寺卿钟繇,怪不得张韩要跑。
这是亏着心呢。
人气势汹汹而来,张君侯也得退避三舍。
贾诩一看就乐了,难得见到这等场面,君侯这辈子除了被美人追着跑,恐怕也就是这钟寺卿了。
哦,也许还能有个荀令君。
他本来悬起来的心,慢慢也就安定了下来,原来是冲张韩来的,不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刺客。
奈何,张韩在转身跑的时候,忽然间大喊道:“是贾文和给我献的计策!”
贾诩一愣,“君侯你——”
他转身看了一眼钟繇,只见钟繇脚步一顿,左手持剑一紧,愤然盯了过来,怒视贾诩,喝道:“贾贼!!你在长安时便不安好心!”
“不是我!!”
贾诩双手猛摆,坏了,他不敢真的和君侯动武,但是和我他肯定敢!!
想到这,贾诩只能转身就跑,张韩一看轻松了,这半山城府邸偌大的府前街,够他们跑一炷香的。
他在后面慢悠悠的跟着,临走让掌柜记账。
不多时张韩追上了两人,他惊奇的发现,贾诩在阶梯上微微喘气,还有余力来解释。
而钟繇已经倒在阶梯底下,死活站不起来追上去。
“寺卿,您听我解释,依当下情况来论,您亲自去长安,定可安定诸侯,许都之内,论地位、声望、功绩以及才能,无人能比得过您。”
“是以,您一定是最适合的人选!”
“住嘴,住嘴……一派胡言……”
钟繇听见了张韩的脚步声,缓缓回过头来,依然还是气喘吁吁,汗流浃背。
看向他轻轻叹了一声,道:“君侯,你说实话,老夫在大理寺待你如何?”
“如同师徒一般,十分真诚,情深义厚……”张韩老实的回答道。
贾诩当即插嘴,苦口婆心的规劝着:“既如此,寺卿更应该明白君侯的苦心,在下亦是知晓此情,方才会力劝之。”
“钟寺卿持节到长安居住,一人便可拦住关外诸侯几十万兵马,至少可让他们坐观成败而不插手,日后归来,便是天大的功绩。”
张韩点头如捣蒜:“对对对,钟寺卿带我如亲,我怎会暗害,此去长安,回来定是三公辅国之功绩,钟氏亦可留名青史,后世千年铭记,一人镇一域,何等盛名!”
“你,你们……”钟繇现在都还没喘匀,他其实想说的是,既然对你这么好,为何这种苦差事,就不能通融一下,力荐别人去。
能持节,还在乎什么身份才能,不过是狐假虎威而已,汉廷真有虎威,原本三公之中谁去不是都一样!?
杨彪去也行啊,他现在又没什么官职,除却代理尚书台之外,便是在家中赋闲养老!
为何一定会是我,难道真的是送上门的功绩?
钟繇冷静了些许,认真的看向张韩,道:“此去,需以战胜河北、军马优势为底气,否则关外诸侯不是凡夫俗子,即便有家族联姻之故,也只能延缓,不能断绝其争雄之心。”
“马氏世受皇恩不假,但西凉诸将却不乏狼子野心之辈。”
这句话贾诩同意,一旦关东再乱,曹操扶持起来的汉廷再次衰微,那么关外诸侯以及对大汉虎视眈眈的异族人,绝对不会放过这大好时机。
“你放心,”张韩忽然震慑了起来,“我明白这意思,一旦开战,不能有颓势,甚至不可僵持对峙过久,否则内必生乱。”
“我可以向钟君保证,战事一开,必定捷报频传。”
钟繇叹了口气:“君侯向泰山也做了此保证,换得了泰山府君极其将军送子嗣到长安来。”
“君侯可知晓,承担这么多保证,肩上重担何其重也,君侯难道已有计策?”
“没有,”张韩挺直了腰板,依旧十分淡然自若。
钟繇一时气急,咬牙道:“那你,为何能如此自信满满。”
谁给你的勇气!!保证这么多,到时候你人跑了呢?别说人品的问题,我钟繇不信!
张韩挺立当场,道:“我有手中枪,腰上剑,座下赤兔、绝影轮换,一旦开战,无需计策,正面战场我可斩敌将领,名震河北!”
“他们用计策斗败了谋士张韩,让他在许都连少卿都不能做,那又怎么样?!”
“和我猛将张韩有什么关系!?告诉你,当年吕布是我擒的!”
典韦在远处把目光探了过来,表示茫然。
钟繇听得精神一振,忽然重新审视了张韩一番,心生敬佩之意。
他对张韩最直观的印象,便是在河内时单骑冲杀奔袭斩白兔。
勇猛非凡!
有时候,他自己也会忘记了张韩本来是行伍出身,此后一生致力于内治,偶尔上战场斩几颗重要的人头。
他的话,还是很有说服力。
“好,有君侯这番话,我心中谨记,那我就记下贾诩此次进言之事,”他回头瞥了一眼惶恐的贾诩。
“多谢,钟君……”贾诩也只能含泪应下。
唉,老头何苦为难老头,其实心里却是在犯嘀咕,忽然就成了我的锅了。
君侯是真的坑人!
……
钟繇在开春之后,得天子诏令,持大汉符节,领张韩的精锐宿卫六百,得黑袍骑护送前往长安。
同行有长社陈氏的陈群、有华歆、董昭,数人前往,彼此可以成谋,虽说会分掉钟繇的些许功绩,但胜在人多智广,到时可见机行事。
此一去,定可让关外诸侯安分,而今日,从冀州回来的使节,给曹操也送来了一道好消息。
丞相府。
宿卫来报,“使节回来之后,丞相所请的人,已到了驿馆安歇,另有冀州的各奏表送达。”
“好,呈上来让我看看,本初老兄现在意欲何为。”
曹操心情轻松,待堂内的文学掾搬运来后,打开奏章和郭嘉一同观看。
看了一会儿,两人对视之下都松了口气,道:“看来,冀州也不愿立刻起刀兵。”
“彼此,都能有一年修生养息,准备粮草、军备。”郭嘉由衷的感慨道。
时至此刻,他才真正放下心来,虽然他不断的断言袁绍不会立刻起兵开打。
张韩、戏忠也多是如此认定,可真正看到了袁绍奏表之意,书信之言,方才能确信。
“不,”曹操慵懒的舒了口气,“其实是大战已经开始了。”
“我在谄媚视袁,他亦是在假意受用,实则,锋芒暗藏……”
曹操微笑了起来,“如此,要看谁人准备的底蕴更足了。”
“来,”曹操说完立刻起身,“叫上伯常,让他陪我去一趟驿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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