祐可否记得?”
“当然记得!我甚至将此铭,刻在了家中刻意新打的一座青铜器上。”
孙乾眼睛一亮,喝了一口酒后,悠然而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两人忽听至此,频频点头,好句。
都面带微笑的对视了一眼,暂未感慨,只是向孙乾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孙乾接着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孔子云:何陋之有?”
“好,好,好……”刘先听完直接笑了,好一句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
这句话你说他没错,也没有半点问题,因为南临山上的很多竹屋,都可见此景,但那只是上百间屋舍之中的一间,而且恐怕是张韩为了保持自然,方才没有命人铲去。
南临山上,居住着数百名仆人,大部分都在竹屋、木屋之中,自成一座村落,还有田土耕种。
但韩嵩想得则与刘先截然不同,他看到的,就是日出晨曦之下,水色一天、草木点缀的田园安宁之景,他此刻双目满是光华,立刻朝着孙乾前倾了半分,笑道:“君侯这番话,当真说到了我的心里,在下一直以来,想过的便是这种日子!”
“这位君侯,一直都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可否让我去一睹真容,这次公祐回去,便一同带上在下如何?”
“好啊,极好!”孙乾顿时端起了酒觥,向韩嵩而敬,朗声道:“我家君侯最喜结交友人,先生可随我一同而去!”
“那就说定了,”韩嵩面色微红,举觥相碰,两人的目光交错,均是颇为畅意。
在旁的刘先本想说点什么提醒一下,但权衡再三,没有开口。
当然也未曾有要同去的意思。
晚上,孙乾从宴席出来,被两名精壮的卫士扶着上了马车,一进车内,他立刻就醒了,隔着门帘对宿卫说道:“去华中丞所在的驿馆。”
“先生不是酒醉了吗?”
“无碍,这点酒不算醉人。”
孙乾此刻清醒得很,只是面色有些微红,靠在马车上稍微摇晃了一会儿,很快到了华歆所居住的驿馆。
当夜华歆也未曾睡去,正在床榻上小憩,听见孙乾来的消息,立马起身迎接,将他迎到了外屋,让人送上酒水和果子款待。
“公祐此番深夜到访,可是有事相商?”
孙乾叹道:“特来告知中丞,趁这几日荆州防备松懈,立刻离开荆州,向刘表辞行,而荆州人士愿意归附者,当立刻随行而走。”
“为何?”华歆一惊,但看孙乾的面色不像是开玩笑,眼神微凛的当下发问。
孙乾思索了一会,沉声道:“此番我到荆州出使,暂且和刘表讲和,两家将会相安无事,可以缓缓撤出荆州境地,但许都之中均是要再行一计之策。”
“再数日之后,我军便会大军从江夏压进南郡一带,先大战数日,后便会以讲和之由,撤出江夏,孙策定会领兵占据此地。”
“此前动兵,孙氏也会随之进军,之后他们便不能如此轻易撤出,华中丞可明白其中大势变化?”
华歆看了孙乾很久,嘴唇动了几下,却没有率先开口说话,过了几息,方才叹气问道:“这是谁人想出来的主意?”
“自然是祭酒、府君的计策,以此来让江东与荆州交兵,彼此不能腾出兵力来袭扰我军南部后发。”
“果然是他们,”华歆眉头微微皱起,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沉思片刻后道:“我明白了,但我恐怕不能走。”
“不过,可以先行告知那些愿意归附之人,现在就可以前去许都,拜访丞相。”
“中丞为何不走?”孙乾有点急切的问道,这要是不走的话,在荆州待着可能会危险,甚至会出现被软禁的危险。
“我不可离去,我若是走了,恐怕两地之间的仇怨只会越来越深,将会到无法调解的地步。”
“我留在这里,可以为丞相游说刘表,调和两地之关系,将此次撤军之计的后患压住,让两位主君不会明面上斗得你死我活。”
“并且,也是为了陛下与刘景升之间,仍然还可保留一份情谊,日后或可易收荆州文武,此乃是长远之计。”
“那,中丞的安危——”孙乾不怀疑华歆的目的,他只是担心这位名士的安全,一旦刘表暴怒,无法劝说,则是第一个拿他开刀。
华歆当即摆手,认真的道:“公祐不必担心,其一我本就是荆州出仕之官吏,自有人脉在此,且江东亦任过数年官吏,也有人脉于江岸;其二我有天子符节,身负出使大任,刘表不会轻易的撕破这层关系,因为一旦他对我不善,则意味着对天子不敬。”
“其三,君侯不是还在南阳吗,”华歆安心的笑了起来,“有他在,我自然放心,刘景升也定会考虑此节。”
“好吧,”良久之后,孙乾点头应下,知晓已无法再劝,应当是遵循华歆之愿。
若真如他所说,可连结脉络,通达友人,真可谓是日后取荆州的第一道前站了。
第二日,孙乾去辞别了刘表之后,带上了韩嵩出使,一同前去拜访张韩,刘表为孙乾准备了四箱金,以及两车布匹,一箱珠宝、一箱书籍作为上次马匹资助的回报。
珠宝和藏书,则是送给张韩的礼物,算是两方讲和的见礼,也是恭贺他任南阳太守的礼物。
孙乾离去三日。
刘表逐渐发现了一些微妙的变化,有人专门来报知,荆州的不少当地士人、富商等,都离家去了南阳。
后便不能再查探其去向,一开始刘表大惊失色,命人去看华歆是否还在驿馆,回报说他仍在城中访友,于是刘表放下心来,不以为意。
而又过五日,韩嵩未曾回来,隐士则走得更多,有专门的探哨还去各地寻访,问其亲友,才知道大事不妙。
这些人,好似真的全都投曹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刘表在又一次听到汇报之后,百思不得其解的低下头思索。
而此时,又有哨骑急忙百里来报,曹操大军压境,已经要逼近南郡境地了,不少边远百姓受难,无奈投向对方!
“曹军!!为何还要进军!?难道是消息未曾传过去,我们已经讲和了呀!”刘表大喝之下,方寸大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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