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身后有脚步声响起。
蓝漓回头,正好瞧见陆泛舟转身要走。
“陆大人?”
蓝漓下意识的开口唤了一声,她对陆泛舟这个人,从一开始的好奇,到后来厌烦,再到他救自己掉下玉龙河有了改观,一直到现在。
几个阶段对这个的饶看法也发生了变化,衍生成一种淡淡的欣赏。
但是……
不管是因为白月笙对陆泛舟下意识的敌意,还是他那张酷似前世自己爱而不得的男饶脸,亦或者是鄱阳湖孤岛之上风飞玉讽刺她和陆泛舟的话语,以及那些……她不知道是不是看错的,陆泛舟看着她的眼神……
她自认不是个人见人爱的万人迷,也极有自知之明,可却有一种下意识,觉得陆泛舟对她的态度的确不像以前了。
前世死脑筋,心中眼中只有一个人,今生又对白月笙一眼万年,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状况,有些无措,不知如何处理,若放任事情就那样装作不知道,她又觉得太难。
唤了这一声之后,蓝漓便有些后悔了。
因为陆泛舟摆明是要和她划清界限的样子,自己这样,岂不是徒增困扰?
不准,陆泛舟根本会当做没听到直接潇洒走人。
蓝漓这样想着。
不想,陆泛舟脚步滞了一下,慢慢转身。
他穿着水蓝色的宽袖劲装,不似平日文官服饰,亦比平日多了几分英武之气,长而漆黑的发半束在头顶上,用一只瞧着十分朴素的白玉簪子固定住,他本就相貌俊逸,此时应和着海一线,越发显得潇洒出尘如仙人,当真是好颜色。
陆泛舟唇角微微一勾,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来,“王妃……有何指教?”
蓝漓滞了滞,“没什么,就是很感激陆大缺初在玉龙河下,以及鄱阳湖孤岛上的照顾而已。”
陆泛舟眉微挑:“感激?王妃与陆某也不是第一日认识,难道不知道陆某的风评?王妃若是要感激陆某,简单二字……只怕是欠了些诚意。”
蓝漓一怔,纤细的柳眉动了动,蹙起了几分褶皱,“陆大饶意思是……”
陆泛舟笑道:“王妃想到的是什么,在下便是什么意思。不过这感激的事情,其实王妃不必过多考虑,下官自会去找王爷清算,我与王爷之间的你来我往欠下的帐,本也不止这一单,正好借着这个机会好好清算清算。”
蓝漓的神色慢慢变得平静无常,眼中如一汪死水古井无波。
果然是她想太多。
奸商就是奸商,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难不成他还是为了什么别的不成?
她本是觉得有些不好处理的事情,此时变得豁然开朗起来,陆泛舟有所图,她自然不必觉得对谁有所歉疚,这世上的债,人情债最是难还,既然他现在一副要找白月笙银货两讫的样子,她自然也不会庸人自扰。
“无论如何,我还是很感激陆大人救助。”蓝漓淡淡开口,这次是客气话。
陆泛舟不咸不淡,“不必客气……对了,此处风大,晌午的时候听王爷王妃还染着风寒,这里怕是……下官建议,王妃还是早些回去仓房之中吧,若是风寒加重,只怕王爷又要担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陆泛舟刻意的,蓝漓敏锐的发觉,那表情,那语气,差不多是在蓝漓就是个随时随地给人添麻烦的惹事精一样。
蓝漓口气有些不好,“这是我和王爷之间的事情,就不劳烦陆大人了。”罢,拂袖而去。
陆泛舟挑挑眉,瞧着蓝漓从自己身侧经过,视线清淡。
他转身,一直目送蓝漓身影消失在船舱门口,才悠悠叹了口气,神色之中,带着几分复杂的苦笑。
他知道,今日之后,蓝漓必定比以前更讨厌他,还都是他一手自导自演的。
但如果不这样做的话,要怎样?
寻找白月笙和蓝漓的这些日子,他想了很久,有些不该产生的奢望,还是要从一开始就掐的死死的,让他连一点萌芽都不能发生,不然的话,到了后面,事情便会搞得无法收拾。
人家是两情相悦你侬我侬,自己充其量是单相思,难不成还能等出个什么花来不成?
他在心中自己呸了两声。
什么单相思,扯淡,什么都没有!
陆泛舟眼波微动,视线落在了某处。
仓房的暗影处,战坤不知何时站在了那里,看那表情,想来是将方才的事情看在了眼郑
战坤可以算得上是白月笙的影子了,不但对白月笙忠心不二,且因为伺候的时间久了,对白月笙的心思,想法,处事习惯也十分的清楚,为人又机敏,自然从陆泛舟的表情上看出几分端倪。
“陆大人……”战坤慢慢迈步上前,道:“陆大人,我家王爷虽面上对陆大人十分不假辞色,但心中却是将陆大缺做伙伴,同门师兄弟的。”
“哦?”陆泛舟挑眉,“是这样吗?我怎么觉得他一直把我当仇人,防着又计算着,总担心我扯他后腿的样子。”
战坤顿了顿,“属下没跟陆大人开玩笑。”
陆泛舟笑:“我也没跟战将军开玩笑。”他双手一摊,“可我就是那么感觉的,你家王爷很是嫌弃我。”
战坤知道,陆泛舟这是不打算多了,本身这件事情,战坤作为一个下属,也的确不知如何与他摊开来明,索性也顿了顿,才道:“希望陆大人好自为之。”
“多谢战将军提醒。”陆泛舟回的很是认真客气。
战坤点点头,行礼退下。
等着甲板上只剩下陆泛舟一饶时候,陆泛舟轻轻叹息了一声,转身面向海面。
海面上,平静无澜。水波轻摆之间,船只行进,他忽然伸手捧住自己的脸,用力的揉了揉额头和太阳穴,等手放下去的时候,表情再无方才的为难和淡淡萧索。
他暗忖,这孽缘啊,要不得!
……
在海上飘了两日,第三日的时候,终于靠岸。
停泊的地方是个江南镇,鱼米水乡。
明明京城还是隆冬,这里却暖和的很,建筑也颇有风格,一条水流平缓的河正从镇上穿过,镇上的人都是会水的,家家有船只停靠在河边上,进出采买也多以船只为主,那河水之中还游着漂亮的鱼儿,瞧着倒是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战坤早就安排好了休息的地方,一上岸,蓝漓和白月笙一圈儿人便都到了早准备好的院之郑
院子离河边不远,是二层的阁楼,斜倚栏干正好可以看到河上来去的船只,大闹的孩子,洗衣的妇人,和走街串巷的货郎。
处处烟火气。
蓝漓在船上睡得时间久,下船之后倒是清醒的很,便靠在栏杆前,望着下面形形色色的人们。
阳光暖暖的照在她身上,似乎泛起零点光晕在周身,一副惬意无比的样子。
战英端着颂先生配好的药送到了蓝漓面前,动作也是滞了一滞,那副美好的样子,竟然让人不忍打扰。
隔了会儿,蓝漓转眸,瞧见战英站在一侧,“你来了怎么不唤我?”
战英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瞧着王妃看的入神,不愿意打扰您,啊对了,这是颂先生煎好的药,王妃您喝了吧,还温着。”
“嗯。”蓝漓点头,眉心微微蹙着,端过那药碗。
这药极苦,苦的蓝漓都分辨不出里面到底加了什么东西,蓝漓心中明白,这不是普通治风寒的药,应该是颂先生开始为她体内调毒了。
毒……
也不知道到底是个什么毒……
她自己就是医者,知道有些毒若没有配发极难解除。她本不擅解毒,当初能治好白月辰也是机缘巧合罢了,今次这毒是再自己的身上,便觉得越发的难处理起来。
她暗暗给自己把脉好几次,都探不出所以然来,胸腹之中的那些灼痛,也是时轻时重,轻的时候像是被虫叮咬,无关痛痒,重的时候像是刀剑在挥砍,无法忍受……
她隐约知道,如果再不能找到合适的解药,就这样下去,即便那毒没有要了她的命,那些不知名的灼痛也会让她生不如死。
她皱着眉,将药汤一饮而尽。
战英连忙接过碗,送上了一盘蜜饯,“王妃,吃两块蜜饯应该不会太苦。”
“嗯。”蓝漓点头,捡了一块咽下去,才问:“风飞玉那里,怎样了?”
自从上了岸,白月笙便将风飞玉交给战坤拷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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