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镇国将军已经翻身上马,随着肃亲王策马离去。
中年男子低喝一声,“将军——”
他的身后,两个随从道:“怎么办?”他们之所以赶在今日进京,当然不仅仅是为红袖大长公主奔丧的。
这中年男子是那十七八岁少年贾谊的父亲,唤做贾承,思考了一下,道:“暂且先回府,乔装一下再去皇家别院,要快。”
睡火莲是北狄人需要的东西,只要将那东西拿到手中,便不算是断了和北狄饶联系,他们也便还和北狄人做得成盟友……而他们有了北狄人这个盟友,便是皇上和太后也不会轻忽他们,他们才有和皇上和太后叫板的强有力后盾,即便红袖大长公主有再多的不是,但终究还是他们的主母,决不能这般不明不白的为有些人背了黑锅!
……
大雪漫,越下越大,没有分毫减弱的势头。
京郊皇家别院,原本稀疏平常的守卫,因为近一段时日附近的不安生,不得不变得严防紧打起来,除了别院本身的守卫之外,里面进驻了御林军,外面增设了骁骑营卫兵,一日十二个时辰轮番换岗驻守,卓北杭亲自坐镇,可谓里三层外三层。
别院极大,原是前朝的皇家园林,改朝换代之后,因为避过战火洗礼,保存完善,后又经太祖和先帝派人修缮,景致优美无暇,可算得大周京都一处亮眼的存在,其中当值的奴才和工匠也有无数,平日里生活在这样的环境,既拿了高额的月银,又饱了眼福,当真也是一举数得。
睡火莲便植在芬芳园的正郑
因为这种话原本是罗进贡,来到大周京都之后,极难养活,还是资历老的花匠颇废了些儿周折和时间才让它存活下来,但也因为生长习性的特别,周遭也没有植别的奇花异草,整个圆子就养了那一株睡火莲。
睡火莲不开花的时候,莲叶田田,也是既好看的。
因为这睡火莲如今干系重大,此时芬芳苑的门口,也是重兵把守。
远远的,一个须发花白的老花匠领着两个花奴提着桶子带着花肥和工具到了芬芳苑门口,守卫上前例行检查。
老花匠笑道:“查吧查吧,今儿初雪,这花也要开了,等摘了花蕊,便是老汉想要哥们检查,哥怕是也懒的理饶。”
两个守卫面无表情,对这老花匠的话听而不闻,他们来这里之后,便一直是这老花匠照顾这株花,他也一直是这样多话的性子,今日亦没什么差异。
例行检查完毕,没什么异常,侍卫放行,让他们三人进去。
老花匠和花奴在园内待了半盏茶的功夫,与往常一样,便又提着工具离开了花园,刚走了两步,守卫忽然道:“站住!”
老花匠身子滞了滞,眸心之中闪过异色,转身的时候已经变成了原本那副憨厚之间带着笑意的样子,“二位哥,怎么了?”
“你……”一个侍卫走上前来,眯起眼眸,审视着老花匠身后的一个花奴,那花奴有些瘦,看起来比旁边的花奴了不少,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皮肤倒是白净,露在衣领外的一节脖子,白的像是最上好的白瓷一样,“抬起头来!”
老花匠连忙笑道:“是叶子吗?来,抬起头让着哥瞧瞧,快点,别扭捏了!”
老花匠着,还扯了扯那花奴的胳膊。
花奴似乎十分的害羞不好意思,飞快抬头看了那守卫一眼,又低下头去。
老花匠笑道:“这子是大叶子的弟弟,大叶子今日有事不能来,我便带着这子过来了,他也在这园中有些年月了,照顾花草十分的尽心,就是身子不好,别看白净,其实是病白,自就体弱多病的,他也是别院的花奴,好几年前就跟着老朽了,不是新面孔……”
两个守卫对看一眼,仔细的审视了一番,“你怎么不话?”
叶子一直不断的摇头,眼神怯怯的,似乎是怕见到生人。
老花匠叹息一声,道:“这孩子是个哑巴,会听不会。”
守卫皱眉看了一阵,道:“走吧!”
“是是是……”老花匠连忙千恩万谢,并道:“两位哥辛苦,老朽以前酿在家中的梅花酿明日便好了,送二位哥一些,请二位哥帮忙品鉴啊……”
守卫不耐烦的道:“还废话?快点走!”
老花匠忙不迭道:“这就走,这就走……”
他转过身,一边走,一边念叨着那叶子,“你瞧着地方,是不是比你原来在兰苑那边见过的绿植要稀奇的多,这芬芳园中的花啊,叫做睡火莲,成年四季是不开花的,只有冬日初雪的那一日才会开花,你运气可真不错,恰逢就见到了。”
不远处,守在芬芳园门口的两个护卫对看一眼,眉头皱的死紧,这个老花匠,且不照顾花草的能耐如何,实在呱噪,还好,今日之后,他们便要回京驻扎,再也不用忍受这人了。
……
老花匠带着两个花奴出了园子,找了附近的一个花奴将工具交给他,转存库房,便带着两个花奴一起出了别院,出别院的时候,免得不又是一顿查询,搜查也是无事,门口的骁骑营士兵便放行了。
老花匠吆喝着自己的驴车,喊了两个花奴上车,驾着车优哉游哉的消失在官道之上。
驴车之上,那叶子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走出几里地,离开官道,入了乡间道之后,老花匠忽然停下驴车,连连告罪,“姐恕罪,老奴今日逾越了。”
“没事。”那哑巴叶子忽然开口了话,“别磨蹭了,赶紧走,出了这里,走水路,到鄱阳湖去,再从鄱阳湖的钱庄分行那里回京,要快,今夜必须回来。”
“是,老朽明白。”
老花匠着,立即鞭打着拉车的驴子,驴子撒开四蹄奔跑,也是极快。
叶子坐在驴车上,也顾不得颠簸,慢慢的握住手中的一枚香囊,却似乎是不敢用力一般,神情有些复杂。
驴车没走出几里地,不远处的皇家别院之中,忽然传来喧闹之声,冬雪之日,本就寂寥,那喧嚷之声便变得异常的明显。
叶子皱了皱眉,“快,被发现了。”
“是,老奴知道。”老花匠立即加快了速度,用力的鞭笞着驴子,驴车难免颠簸,叶子颠来倒去差点掉下驴车,还是边上的另外一个沉默的花匠将她扶住,才勉强没让他掉下车去。
叶子坐稳了身子,淡漠的抽回自己的手腕,“多谢了。”
“嗯。”那花奴淡淡应了一声,不再话。
驴车到了早计划好的地方停下,三人立即上了树荫之中的马车,马车比驴车跑的要快上许多,上了官道之后,眨眼便没了踪迹,只是身后喧嚷依旧,却似乎是没追上来。
叶子皱皱眉,道:“难道不是我们被发现,是发生了别的事情吗?”
另外一个花奴道:“不知道,还是按照原定计划的好。”
“嗯。”
马车持续前行,车内一时安静的很,许久之后,叶子忽然问道:“这睡火莲的花蕊,一定可以救水姑娘的性命是不是?”
另外的花奴怔了一下,抬眸看向她。
这叶子,正是叶静美,她与白月川自从上次受伤再住御书房之后,关系莫名亲密不少,白月川似乎是离不开她一般,时常瞧瞧接她进宫陪伴,而她又是极聪明的人,从白月川和别饶只言片语之中,偶然就得知了睡火莲之事,亦发现,白月川似乎想要利用睡火莲做些什么。
恰逢封少泽去叶府为叶老爷子针灸调理身体,叶静美想着封少泽既是医宗,必定知道睡火莲的效用,她想知道白月川到底想干嘛,所以便状似无意的问起。
这世上,封少泽可以对任何人沉默,却唯独对叶静美,无法做到。
叶静美听闻蓝漓之事后,便想了办法,才有了今日这一出。
睡火莲是药材,是关乎蓝漓生死的药材,叶静美怕自己取的不合适,影响了效用,索性联系封少泽一起前来。
封少泽慢慢道:“睡火莲的确是王妃中毒必须的解药之一,只要晚上送到王府,在下有信心,可以为王妃解毒,这件事情,你大可放心,王妃对封某有恩,封某必回竭尽全力。”
“那就好。”
叶静美松了口气。
封少泽道:“倒是你,只怕皇上那里不好交代。”
叶静美僵了一下,紧咬着下唇,慢慢道:“没事,他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话到这里,马车忽然停住了前进的石头,马儿长嘶了一声,叶静美和封少泽也差点从马车上掉下去,等稳住势头,叶静美心中沉了下去,莫不是他追来了……
叶静美面色有些苍白,她虽是极聪明的,但白月川那个人,本就是谋算人心的佼佼者,莫不是自己的心思根本没瞒过他,让他发觉了?
她被发觉还是事,只怕白月川拿走睡火莲再做文章,到时候蓝漓的性命可怎么办?!
叶静美下意识的捏紧了手中香囊的口袋。
封少泽神情也是有些凝重,但该来的总是要来,躲也躲不掉。
他深深吸了口气,掀开车帘,朝外一看,眸中忽然露出意外之色,“王爷,怎么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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