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目光。
珍重,一路好走。
李靖安颤颤巍巍地伸出手,在全身的力气流失殆尽的时候,点击了挂机键。
他只觉得“轰”的一声,自己的世界瞬间崩塌。
散了会,何可人刚推门走进办公室,就看见迟宇新坐在自己的办公桌前。他坐在转椅上,背对着她,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他周身都掩映在盛大的光线之中。
李靖安见状,立刻抱着自己的材料,腿上跟装了马达似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离开这是非之地。
何可人走上前,将文件夹摔在办公桌上。
迟宇新这才转过来,打量了她一眼,语带讥讽,“你是觉得自己翅膀硬了?”
何可人走到一边的吧台,泡了一杯咖啡,“我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既然正室回来了,我这个做情.妇的自然该挪窝。”
“你太抬举你自己了。”
何可人抿了一口咖啡,有点苦,苦味在自己的舌尖肆虐。她端着马克杯,在迟宇新的对面坐下来,“连情.妇都算不上的话,我就更应该挪窝了。不是么?”
“迟宇荣那边的标书我看过了。”迟宇新转了话题,手搭在椅子扶手上,轻轻叩击着。有规律的低沉的声音在这办公室里。
何可人笑,“你这是威胁我呢,还是威胁我呢?”
“我只是阐述事实。”
“大灰狼,”何可人微微俯身,嘴唇贴着他的耳垂,玩笑似的说,“尾巴都露出来了哦……”
说完这话,她坐正身体,低眉,慢慢地用勺子慢慢搅拌着咖啡,“三哥,礼义廉耻和爱情甚至亲情这种东西我都可以放弃,但我不能累及你。”
为了活下去,她一直戴着面具生活,在合适的时间扮演着合适的角色。拿一层画皮,唬住别人,亦骗住自己。
但此时此刻,她卸去了所有的防备,真真切切地告诉他,她自己的所思所想。
十年,这漫漫时光中,他曾太多次将她从泥沼里拉了出来。
没有他,就没有如今的何可人。
而他也懂得,这一刻,于她而言,有多难得。
迟宇新停了一会,往后靠去,双手交握在胸前,“我会同你结婚。这是契约。但凡我说过的,我就会做到。”
“但是,契约缔结的前提已经不复存在。你现在无需我作挡箭牌。更何况,要娶我,你面对的压力会更大。这种毫无利益的契约,对你不公平。”
“中止吧。这是我的要求。”
“你不需要同情我。我也不需要被同情。”
迟宇新打量了她一番,最后眼神停在她的脸上。
良久,他才开了口,“我需要一个足以同我并肩行走的人。你是最好的人选。这才是这契约里,我所得到的。”
“一个何昕言就需要我找挡箭牌的话,你是不是太小看我了?”
“我也不觉得,你有什么需要同情的。”
平静的话,不起一丝波澜,不带一分情绪的波动。
就连他此时的神色,也依旧是一贯的面瘫脸,看不到同情,看不到怜惜。
似乎对他而言,这确确实实,仅仅只是一场交易,一次谈判。
再无其它。
可是,已经足够了。
不想被怜惜。
不想被同情。
他给了她最需要的尊重。
而她需要的不仅仅是一段正常的婚姻,更多的是,能够一个能够平等对待她的人,两个人并肩走过这人生中所有的光明和黑暗。
此后的很久很久,再回想起这一场对话,何可人才明白,这其中,倾注了他多少温柔。
你可曾被这世界温柔以待?
多年后,她坐在异国他乡的阳台,读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突然就想起这一幕,被记忆击中,无力挣扎。
何可人凝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一身黑色修身西装,眉目冷冽,面容坚毅。他的身后是无数高耸入云的建筑物,在建筑物和建筑物之间,是灰蒙蒙的天。
在黑暗中比肩而行,这就是他于她,最大的恩慈。
就像,无论出于怎样的缘由,无论是怎样的相处方式,但他,毕竟从未离弃。
“如果我不了解你,怕是要为你心动了。”她不复之前的严肃,笑容妩媚,语带挑逗的说。
“说得好像你不曾心动过一样。”迟宇新意外地配合。
“我是该说你自信好呢,还是该说你自负呢?”
迟宇新没回答。
何可人觉得有些无趣,将马克杯里剩余的咖啡喝完,“那迟安然呢,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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