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她每次许愿,总说要一直快乐。那时候总以为,这不过是再寻常不过的愿望。可到现在,她才明白,这个愿望,有多贪心。
这世界有太多太多事情,由不得自己,无法如愿。即便是我自己在乎的人在一起,也可能会因为彼此太过靠近而满身伤痕。
幸福与痛苦注定是相伴相生的。
所以,你快乐吗?
只要活着,就还好。
此时此刻,她抬眼,杏核眼里是姜子期所读不懂的情绪,唇边,是妖娆的蛊着惑着人心的笑,“那我能换怎样的生活?”
姜子期看着她,半晌,移开了目光,看着窗外的水面,“如果这是我第一次见你,怕是要觉得,你是没有心的人了。”
她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执着于有心还是没心,快乐与否这种问题,其实也没有必要。只要活着不就可以了么?”
只要活下去的话,总有一天,能遇到自己所不讨厌的世界吧?
即便是不能,也总会有那么一天,在那些不堪的往事冲破记忆涌上心头的时候,自己也能够淡然以对吧?
何可人给自己斟上酒,轻轻晃了晃酒杯,低眉闻着那四溢的果香。
姜子期看着她,一时忘了言语。
她抬起手,轻碰姜子期手中的酒杯,酒盏相碰,觥筹交错。酒中映着她猫一般慵懒的眸子。
“若是有一天,你过腻了这种生活,我随时,都可以带你离开。”
她不以为意,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你舍得丢下你爸给你打下来的这大好河山?”
姜子期低了头,一脸的云淡风轻。那模样,看得何可人愣了又愣,年少那会的顾锦言沉思时也是这副模样。那时候,她总说,她爱的那个人,有着这世界上最沉静的面容和最温暖的笑颜。
“我这么说,你可能不信。但其实,对于这种事,我没有执念。如果能够选择,我倒宁愿一直待在国外,做个小小的设计师。”姜子期的语速很慢,“有些时候,金钱到了一定时候,并不能带来幸福,反而只能带来痛苦。”
何可人只听着他说着这些话,没说话,安安静看着他。
这种想法,她未尝没有过。
只是,日复一日,在这时光的洪流中,那些想法终究被彻底推翻。
她低眉,抿了一口杯中的葡萄酒,醇香顺着喉咙蔓延至胃里。连同心底里那些情绪,一齐在胃里灼热的翻腾着。
“还真是悠然自得的想法呀。”她如葱白的手指轻轻扣着桌子,发出有规律的节奏声。“若是你父亲听到了,怕是要起得吐血了吧?”
很久之前,她也曾经有着一样的想法。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抛却所有身外之事,与自己心爱之人在远离世俗之处安静生活。那时候那大约是多久之前的事了呢?
此时此刻的何可人,眉目温柔而宁静,就连低头沉思之间都自有一股风情。河边的风温柔而清宁,闭上眼,深深地吸闻,甚至能闻见河水的气息。
姜子期想起那些他不曾参与的往昔,一颗心浸在盐堆里似的。得发苦、发酸、发疼。恨不能捧着那颗心在雨水里冲刷。
那时候,处在那地下室里的她,又是如何读过那漫长的每一天的?
他想问,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任何关于那一段过去的话,他都无法说出口。安慰的话,想要抚平他伤痕的话,都不能说。一旦开口。就会触及她的伤痛。害怕一旦开口,维系着彼此平安相处的那一根细线就会断裂。
这地方,是何可人以尹明安的名义开的。她一个月来几次,处理下大小事情,也没同旁的人说过这地方。或者,从私心里来说,她希望这一处,能是自己的一个小港湾。
何可人揉了揉额头。
服务生敲了敲门,推门进来,走到何可人边上,将托盘里的拉菲和一个锦盒放在她的手边,“306的先生送给您的。”
她眉头微蹙,手指推开那锦盒,映入眼里的,是一枚手链。简洁素雅的设计,两条紫钻的小蛇相对而接。蛇,是她的属相。
这一枚手链,同之前,她央尹明安寻的耳坠,是同一副。她的目光闪烁,久久定在那手链上,好一会,才移开了目光。
何可人将那锦盒放到左手靠窗的位置,“同他说声多谢好意。你先下去吧。”
服务生点了点头,犹豫了一会,问,“要开酒吗?”
“开。”
服务生开了酒之后便退了出去。
何可人给姜子期倒了一杯酒,“这回可是逮着便宜了。”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微微仰头,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姜子期看着她给自己灌酒,欲言又止。很多话到了嘴边,却始终都没有办法说出口。
“说起来,你刚刚说的那一句话,可当真?”何可人的脸已经嫣红,眼眸里波光流转,映着这灯光湖水,一派清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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