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姜子期从未见过的Anne,平日里的Anne爱玩爱闹,爱开玩笑,却从未如此卑微地站在他的面前,祈求他的注视,祈求他的陪伴。
“Anne,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能对你不负责任。你值得更好的人……”
“不!我不需要更好的人我不需要你对我负责人!我只要陪在你身边,每天能看到你就已经很开心了!”Anne抬高了声音,打断了他的话。
“给我我想要的,不可以吗……”
Anne的眼中蓄了许久的泪在说出这一句的时候,终于落了下来。
姜子期看着不忍,上前一步,从口袋里掏出手帕,递过去。那时一条深蓝色格纹的手帕。Anne伸出手接过去。
她记得,读书那会,有一次,她下楼的时候因为跑得太快,扭伤了脚。她坐在楼梯上,疼得直掉泪。刚好碰见姜子期,他也是递了一条这样子的手帕过来。随后,他背着她去了医务室。姜子期的肩膀很厚实,她在他的背上,开心得几乎要雀跃起来。
那么久远地事情,却好像就在眼前。
姜子期想起方才何可人的话,所谓的幸福,并不是去往更高的更好的地方。他低低地叹气,“就算在我身边,你也未必会幸福呀……”
“我不要幸福。”Anne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回答。
我所想要的,仅仅是在你身边。陪你看细水长流,走过这漫长的人生。
“既然难得来了,你在这住几日。我带你四处走走。过几日再回去。”
Anne却蓦地抬起头来,手指还紧紧捏着那手帕。
姜子期也没躲开她的目光,依旧是那副温文模样,“我也喜欢你。但是仅仅止步于此。我不急于结婚。而未来,或者我也会遇上爱的人。”
“我可以等。五年也好,十年也好。我都会等下去,直到你结婚。我试过移情别恋,可是太难了,我做不到。我只能等你。”
姜子期已有动容之色,眼里是温柔的悲伤之意。他唯一的动心是何可人,却也没有一定要与她一起的执念。
“若我到了结婚时,没有深爱的人,你也还是现在的心情的话,我娶你。可以吗?”他低眉,静静看着她,声音很轻,春风似的,吹进耳里。
Anne上前一步,抓住他的手指,然后,终于无可抑制地哭出声来。
“这样就够了。谢谢。”
姜子期犹豫着,慢慢抬起手臂,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合着节拍一样,温柔的,小心的。
楼下,何可人坐在沙发上,一只手撑着太阳穴,另一只手翻看着放在腿上的杂志。Jessica在一边修改设计图,因为肩膀有些酸,她抬起头来,舒展了一下四肢,看了一眼何可人,“昨儿打电话给你,你不是说今天去领证么。”
“迟宇新早上接了个电话,匆匆忙忙走了。没去成。”何可人淡淡地回,不起任何波澜的语调。
“什么事都拖不得,拖着拖着可就没影了。”Jessica喝了一口咖啡,又低下头去。
“无所谓。”何可人语气平淡的很,倒还真是一幅无所谓的语气。
Jessica从画稿中抬眸看了她一眼,又低了眉,铅笔在白纸上勾勒出裙子的细节,“你走那几日,迟宇新的人来过我这。差点没将我这店给翻了个底朝天。跟黑手党似的。我当时就琢磨着你也跑不远。你就跟那孙悟空似的,再怎么翻跟斗日行千里,其实连佛祖的手掌心都没蹦的出去呢。”
听她这么说,何可人一脸黑线,“你对中国文化了解的很嘛……”
“我对中国的了解,可比对德国的了解都要深刻。”Jessica说着,握着笔的手却停在了那里。总有些往事,生活中随意地一句话一个场景,都能叫你想起来。触及到你心底里最柔软的部分。
何可人察觉到她的反常,也没多言。
带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过往,孤身在异国他乡,一待便是十多年。这样的人注定有着不肯愈合的伤口。
不过,没一会Jessica就恢复了平日里的模样,“也不知楼上那两人怎么样了。那小姑娘跟姜家公子倒还算是相配。不过姜家可未必会接受她。”
姜家原先是这清河城里最有势力的,当时真可谓只手遮天,不过这么些年却是没落了。原先他们并没放在眼里的迟宇新,到如今,他们只能望其项背。
也难怪有人会调侃姜家,说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不接受又还能怎样。毕竟也是家境良好的孩子。虽说帮不上姜家什么,倒也不至于让姜家颜面扫地。”何可人站起来,将手中的杂志放回到一边的书架上,“这种事,还是得看姜子期。”
颜面扫地。
听见这四个字的时候,Jessica捏了捏自己的笔,放下来,看着何可人那一张被精细描摹后无懈可击的面容。那张脸上看不出任何情绪,完美如雕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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