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走到墙边上,拾起那高跟鞋穿上。脚有些发肿,踩着那细细的高跟鞋,她连走路都有些不稳。好不容易走回了停车位上,坐进了车里,她才觉得双脚得到了释放。
她在车里坐了很长时间,从后面翻出一双芭蕾鞋穿上,启动了车子。
何昕言回到家时,天色已晚。母亲自然还在医院。家里冷冷清清地,只有客厅的灯亮着。
帮佣一见着她就说,“您可回来了。少爷喝的酩酊大醉回来,现在正坐在后院的台阶上呢。煮了醒酒汤也不会,劝他回来也不听。”
顾锦言喝醉了,若搁在平日里,她得觉得是天方夜谭,跑去嘲笑他了。可这会,心跟灌了铅似的,重的让人连哭,都哭不出来。
“我去吧。”何昕言端着醒酒汤,去了后院。
顾锦言就坐在那里,双手掩面,身上是浓重的酒气。
何昕言在他身边坐下来,轻声喊他,“哥。”
对方没回答。
何昕言便看着远方,夕阳已经落到了西边的天空,大片的天际都被染上了红色。这园子里静得很,只有三五成群的鸟雀时而扑棱着翅膀飞过来,唧唧喳喳地叫着。
“我不想要爸爸有事。可是哥哥还能撑着何氏,我却什么都做不到。真的是很没用,对不对?”何昕言呢喃着说。
顾锦言这才放下掩着脸的双手,看着何昕言,只是看了一会,他又移开目光去。
“对不起。我可能,没办法守护你们了。”
这话说得有些突然,何昕言想了半会,都没理解他这话里的意思,“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顾锦言没回答,只是伸出手摸了摸何昕言的头。
何昕言一脸不明所以,只是,这一刻,哥哥的表情却是她从未见过的悲伤。她不敢再多问,走到他面前,半跪着,将醒酒汤递给他,握着他的手,“喝点吧。不然明天该头疼了。”
顾锦言也没拒绝,三下五除二便将那一整晚醒酒汤都喝了去,然后伸手将何昕言拉起来,“你先进去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我陪你。”何昕言摇了摇头,重新在他身边坐下来。
两个人就这么在台阶上坐着,谁都没有说话。天边的晚霞渐渐退了去,天空变成了蓝灰色,然后蓝色被灰色一点点吞没,最终成为一片黑暗。
帮佣做好了饭,原想着喊两人吃饭。从屋子里看去,兄妹两个人紧挨着坐在一块,情绪低落的样子,她终究没去,回了屋子。
“哥,要不,你劝劝何可人,让她做一次配型吧。我怕……爸……”何昕言说不下去,对现在这个家而言,很多词都成了禁忌,大家避讳着不去说,假装一切都不可能会发生。
说到底,不过是掩耳盗铃。
可每次开口,说到关键处,何昕言总说不出口。爸可能会走可能会死可能会熬不过去,这种事情,连想到都害怕得想哭。
顾锦言坐着没动,也没说话。
何昕言的眼泪却已经不断地掉了下来,她伸手去抹,只是,眼泪却越掉越急。
“事到如今,你让我怎么去见她?怎么去和她说这些?”顾锦言的声音有些颤抖着,气息都不稳了,“她不欠何家的。”
只要一想到,她在姜瑜身边的那几年,他就觉得心跳都要停止了去。那么些年,她是怎么一点点熬过来的,他连想都不敢想。
每每午夜梦回,想起这件事,他都恨不得拿刀捅进自己的心底里。现在的自己,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何昕言没料到顾锦言会说这些话,愣在了那里,一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索性也就沉默了下去。
这沉默,却压得她喘不过起来。
何可人不欠何家的,但不代表,她可以与何氏针锋相对将何氏逼到现在这般境地,甚至面对亲生父亲的病也见死不救。这些话,何昕言很想说,可是看着顾锦言那颓然无力的模样,她明白现在说这些毫无用处,索性将这些话,全都压了下去。
晚上。
何可人辗转反侧,始终睡不着。脑海里总冒出何昕言那张哭泣着的脸。羡慕吧?被父母宠爱着长大然后哭着求别人的帮助,这样的何昕言,其实从心底里,是羡慕着的。
迟宇新伸长了手臂,将她勾进自己的怀里,亲她的额头,“有烦心事?”
“想起何光耀了。”何可人也不掩饰,坦诚回答。她往他的怀里钻了钻,脸贴着他锁骨处。“我小时候,总觉得他特别高特别大,那么轻易地就能将我扛上肩膀。可现在,身高跟缩了水似的,越来越矮小了。那会,他也宠过我,我想吃什么想要什么,随口提一句,他就会给我,哪怕当时我自己也没放在心上了。儿女这事,也是有喜新厌旧的吧?”
这些,迟宇新自然是记得的。据说尹芬生产那会差点难产死掉,幸而大人小孩都保住了。何光耀对这个女儿自然也是上心的很。那时候,何可人就是一被娇惯坏的小孩儿,长得跟瓷娃娃似的,披着头发,穿着漂亮的公主裙,趾高气昂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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