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回江北,只有这里乱起来,自己火中取栗,才有脱身的机会,当然,这些只能提一下,不能跟陆长生说。
等他带着妹子过江之后,根本不会搭理江左的洪水滔天,甚至这里越乱越好。
若是不乱,如何显示出将来他治理的地头,变成了人间乐土?世间的苦难太多,他人微言轻,护住身后的妹子,带着手下走一条康庄大道,已经殊为不易,没能力做更多事情了。
“唉,我爹向来料事如神。之前他让我跟着你,我还感觉有些莫名其妙,现在总算明白过来了。”
陆长生长叹一声,感慨自己的后知后觉,和陆纳的老奸巨猾比起来,他确实还很嫩。
对于天师道,陆纳早有预料,精准的破坏了对方最关键的图谋,而且引而不发。陆长生至今没明白陆纳让他跟着赵川干嘛的,反正唯一的一个要求,别回江左了,去北方自生自灭。
赵川也觉得他很嫩,不过可以原谅,若是在优厚的环境下长大,总是会一代不如一代,并非是由血缘决定。
春秋时楚国开疆拓土,相当于宰相的令尹,总揽军政大权于一身,战死率居然高达九成!楚国国力也是蒸蒸日上。
屈原跳江,有内在的风骨,也有楚国令尹的传统。
至于楚国到后来什么鸟样……不提也罢,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而已。
“那你觉得现在江左的门阀,还缺什么,为什么他们比不上天师道?”陆纳很好奇赵川究竟是怎么想的。
其实赵川的想法很简单,到宋代,传统的门阀就死绝了,但不说后世依旧香火鼎盛的道教,就说那历朝历代造反的白莲教,也都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孰强孰弱,不是一目了然么?
“你有没有想过,我现在才刚刚过十六岁,你指望我回答这样的问题,不是很可笑么?”
对着陆长生摊摊手,赵川拒绝回答对方的问题。嗯,他这位便宜大哥也看出来他不想回答,无奈苦笑。
“走了,去院子里面练剑,让诸葛侃带着人布阵,我今天要来闯阵了!”
两人来到院落,诸葛侃在和沈劲对练,一个长枪,一个棍棒,你来我往煞是精彩,不过都很保留。赵川看得出来,有名家指点的沈劲,武艺明显精妙一些。
但诸葛侃身上有一股狠劲!基本功异常扎实,乃是战阵之上的王者。
两人武艺上各有优劣,倒说不上谁高谁低,只能说适应的场合不同。诸葛侃更适合上大场面!
“停停停,诸葛,你去带着人布阵,不,让大家穿着便服,带好兵器,去玄武湖边上那个山丘去演练。”
突然想到了什么,赵川觉得带着人到上次孙泰埋伏的那个地方去看看,手下的牙将在这里关了一段时间,也是要拉出来演练一番了。
为了掩人耳目,四人分开走,每人带着两队“白泽”的牙将,穿着粗布衣衫出了院子。从不同的路线前往山丘那里汇合。
仅仅一江之隔堂邑,郡守刘仕此时已经是焦头烂额,今天早上郗昙刚刚赶到,就碰上了棘手的情况。
“之前的痘疫,不是已经控制下来了么?流民的郭大帅,不是已经答应接受朝廷的册封,准备过江吗?为什么他们不走了?”
郗昙带着大军前来,就是为了监视这支一直盘踞在堂邑,从北方逃难而来的流民队伍。
郭敞!这支流民的统帅,之前一直活动在豫州南部,也就是今天的安徽河南交界的地方。后来随着朝廷划拨了堂邑这个地方安置陈留的“移民”,也流落到这里。
他们数量不多,不到两千人,但却都是大浪淘沙后的精锐。
这里要重点介绍一下什么叫流民,什么叫流民帅,这是两晋时期特有的产物,独此一家,别无分号。
随着胡人入侵北方,东晋偏安一隅,北方已经沦陷的许多地方,十室九空,不是死了就是逃了,逃了的那些人,除了很少的依附于北方没有走的大世家以外,眼前可以走的路并不多。、
第一条就是跟着胡人混,比如羌人姚襄这样的,比如氐人苻坚这样,比如鲜卑人慕容垂这样的。
但汉人无论什么时候,骨子里都是瞧不起胡人的,除非是实在没办法,才会跟着胡人混,朝不保夕。毕竟苻坚这种异类是少数,而石虎这样的胡人却多如过江之鲫。
很多人选择结伴而行,朝着更南面的淮水,长江地区逃亡。
物竞天择,适者生存。
一路上缺衣少食,或者说,除了人以外,几乎就是什么都缺,没有组织的人,是不可能走到目的地的,这样,经过了战火的淬炼之后,半军事化的流民队伍,脱颖而出了。
当年纵横北方,在胡人的包围下周旋几十年的祖狄,就是靠着不断招收流民精锐,一直苦苦支撑。
那些带着流民一边迁徙一边打仗甚至抢劫的流民头目,就是流民帅。
上次赈灾的时候,王孟姜在这里吃过郭敞的亏,被很多流民揩了不少油,不知道赵川以后会不会把那些人的手剁下来。
而现在,这些流民已经被隔离,分区,这还是王孟姜后来到这里来出的主意,当初的目的是为了治疗痘疫,而现在,更猛的瘟疫爆发了,刘仕现在已经忙不过来了!
每天,都有人高烧不退。
每天,都有人不治身亡,尸体被掩埋在指定区域,还洒了石灰,据说这也是王孟姜的功劳,而源头,则是赵川跟她在京口院子里的闲聊。
虽然处理得当,让刘仕心中略感宽慰,但有个很要命的问题,实在是没有办法解决!
没有特效药!
以前治疗瘟疫很有用的药物,这次全部抓瞎了,喂药了活五天,不喂活两天,你说没用吧,还是有那么一点卵用的,但又能顶什么大用?
眼看死去的人一天天变多,这位流民帅郭敞,心里也着急了,因为他似乎也生病了!
上次偷偷摸王孟姜的家伙,他的副手,已经病死了,十几天前就开始头晕,咳嗽。而现在他似乎也有类似的症状,或者说他们这里的人,几乎人人都感染了瘟疫!
头晕眼花,郭敞躺在一块石板上看着天,他还不能死,还有很重要的事情,等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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