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为了一名环保主义者。
在加利福尼亚州的春季和夏季,我大部分时间都在高山和优胜美地山谷度过,担任河流向导和攀岩教练。我喜欢那些工作……但不幸的是,它们的薪水不高。”
拉里-埃里森青年时期看起来任性,但现在回首却多少有些命中注定之感的自然保护者工作,让小如和宥真的嘴角都勾起了一抹含义各异的笑容。
年轻人,总会做一些冲动的、鲁莽的、让人提心吊胆的、双脚飘在半空中的抉择。
而这又有什么不好的呢?
哪怕想要成为资产千亿的富豪,也不需要从一开始,就向生活做出妥协。
“所以我还在伯克利找到了一份每周工作几天的计算机程序员的工作。
我在大学里学会了编程。我不喜欢编程,但它很有趣而且我很擅长。计算机编程给了我与解决数学问题和下棋一样的满足感……在我成为一个迷茫的青年之前,我非常喜欢这两件事。
在我生命中的这个阶段,我认为我在自我发现的旅程中取得了真正的进步。我找到了一个事业,我有几份我喜欢的工作,很有趣,并且能承担生活开销。
我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我的妻子……不是。
她看到的是一个在山上呆了太多时间做傻事的大学辍学生。她希望我全职从事计算机程序员的工作,或者回到大学完成我的学位。
我们妥协了……在某种程度上。
我开始在加州大学伯克利分校上课。我上了几门课,但我唯一记得的是在伯克利码头上的帆船课。我又一次坠入爱河……并开始了与无边无际、无所不能的太平洋的终生恋情。
下课后,我想买一艘帆船。我妻子说这是她一生中听到过的最愚蠢的想法。她指责我不负责任,说我没有野心。她把我赶出去……然后和我离婚了。
这是我生命中的关键时刻。”
演讲进行到此处,徐忆如和赵宥真彼此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把视线投向专注于聆听拉里-埃里森人生故事的韩易身上。
在盖蒂套房的那方露台中,两个女孩似乎已经做好了至少是短期的规划。她们各自有各自的理由,不会轻易去牵起心仪之人的手,许下任何不切实际的承诺。
不过,这并不能阻止她们去幻想。幻想如果拉里-埃里森是韩易,她们是那位也许现在后悔不迭,也许依然问心无愧的前妻,事情会如何发展。
若韩易想要把爱德华-格里格的《晨歌》,变奏成古斯塔夫-霍尔斯特的《行星组曲-火星》,小如或者宥真,会不会有足够的勇气,抛下一切,与他一道踏上征服太平洋的旅途?
也许韩易不会想买帆船。
但按照这两个多月的经验来判断,他想要的,只会更宏大、更疯狂。
听众的心理活动,丝毫无法影响到拉里-埃里森平静却坚定的陈述。
“我的家人仍然因为我不去医学院而生我的气。现在我的妻子要和我离婚,因为我缺乏野心。好像老毛病又犯了……我又一次辜负了别人的期望。
但这一次,我并没有因为未能成为他们认为我应该成为的人而对自己感到失望。他们的梦想和我的梦想……不同。我再也不会将二者混淆了。
我发现了我喜爱的事物:高山、优胜美地,和太平洋。
这些自然奇观给我带来了巨大的快乐和幸福,并将伴随我的余生。
我有一份有趣的计算机编程工作,和比我所需要的更多的钱。头一次,我确定我会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下去。巨大的恐惧负担被解除了……我永远不会忘记那一刻。那是个欢欣鼓舞的时刻。
我买了艘帆船并住在船上……只有我和我的猫,在伯克利码头。
用詹姆斯-乔伊斯的话来说,我很孤独,年轻,任性,无人注意……但我很快乐……并且接近生活的狂野之心。
在我 20多岁的时候,我继续尝试……尝试不同的事情……
竞速自行车、帆船比赛,以及不断更换的新工作。”
不难想象,这段话让韩易的双眸中绽出别样的光彩,而徐忆如和赵宥真,则显得有些神情黯然。前者单手托着下巴,失焦地看着头顶飘扬的旗帜,而后者则是将双手放在腿间,低垂下了脑袋。
宥真点开通话记录,看着那个来自半岛的号码,陷入了沉思。
“没过多久,我就发现最有趣和最有价值的编程工作,是在斯坦福大学以南,和圣何塞以北的一群小公司和车库工作室中找到的。当时,硅谷还处于起步阶段。
当我去我的第一家硅谷初创公司工作时,我还只有 20多岁。Amdahl,我们在那里开发了世界上最快的大型计算机。
比IBM制造的任何产品都快。
下一站是Ampex,我们在那里建立了世界上最大的数字数据存储系统。然后是Precision Instruments,我们构建了一个更大的数据存储系统,这次使用的是激光。
我是负责软件开发的副总裁。
这一切都非常前沿、极具挑战性且很酷。大多数时候我喜欢我的工作,但我并不爱它们。我找了又找,但就是找不到一份我真正热爱的软件工程工作,就像我全身心地热爱航海一样。
所以我试着创造一个。”
老实说,拉里-埃里森的公开演讲水平并不高,没有引人注意的肢体动作,也没有抑扬顿挫的语气助词,就是一五一十地用缓慢而清晰的发音复述着稿件。
每一次停顿都能引来掌声,但声音一次比一次稀疏,韩易身边用手机收发信息或者刷新社交媒体的学生也越来越多。
上一世的韩易,不知道在多少个自然段之前就神游物外,思考今晚该带妈妈和外婆去吃什么东西了。
可这一次,他却越听越起劲,越听越心潮澎湃。就像这是2046年而不是2016年,就像站在演讲台上的是他,而不是拉里-埃里森一般。
从这句话开始往下延展,就是毫无新意,但人人都想要体验一次的创业成功记。
“我制定了开办自己公司的计划。这样,我就可以完全控制我的工作环境。我会聘请我认识的最有才华的程序员,我们会一起从事最有趣和最具挑战性的软件项目。
我的目标是为我创造一份完美的工作……一份我真正热爱的工作。
我从没想过公司会发展到超过 50人。
所以也许我当时确实缺乏野心……或远见。我不知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我还很年轻
无论如何,今天甲骨文拥有大约150000名员工。但是当我开始的时候,我并没有打算建立一家大公司。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好吧,起初,我们完全按照我们的计划去做。聘请了硅谷最有才华的软件工程师,召集了一支由天才程序员组成的全明星团队,他们的工作在世界上名列前茅。
那个团队,加上一个疯狂的想法……诞生了一家大公司。我称之为疯狂的想法,因为当时每个人都告诉我,这是一个疯狂的想法。”
“……所以记住这节课,毕业生们,当人们开始告诉你你疯了,你可能正在进行你生命中最重要的创新。
当然,另一种可能是……你疯了。
对于甲骨文来说,这是专家们犯错的许多时刻中的一个。傲慢和疯狂,原来是创新披上的伪装。
事实证明,甲骨文数据库是信息时代初期的决定性技术之一。
……我的新工作充满挑战、迷人、费力。以前的我一直在不停地工作,但回想起来,我很确定我不喜欢那种感觉。或者也许我只是太累了,连自己的感受都忘了顾及。
但现在,我终于在这个世界上找到了一个位置。
我的家人终于原谅了我不去医学院的决定……
再也没有人指责我缺乏野心。”
拉里-埃里森在这里留了个停顿的长气口,表面谦逊但内在霸气十足的陈述,让台下掌声雷动。
站起来欢呼的人群中,也有韩易的身影。
他双手聚拢放在嘴边,朗声喊道。
“Bravo!”
“现在,我想最后告诉你一个,关于我最好的朋友的故事……他有很多疯狂的想法,并给我上了重要的一课。”
不管观众作何反应,似乎都影响不到拉里-埃里森悠然淡定地继续分享,那即使是最喜欢说大话的人,也不敢胡乱编造的故事。只有站在他那个位置,才能娓娓道来的故事。
与史蒂夫-乔布斯的故事。
“我与史蒂夫-乔布斯30年的友谊,是由一千次徒步组成的。如果有什么他想谈的……我们总是会在徒步中开启话题。
我们会爬到风山的山顶,在罗克堡附近徒步旅行,或者穿过科纳村,在海滩上漫步。
多年来,一条别致的步行路线逐渐脱颖而出。那天我们有很多话要谈,所以我们跳上车,放下车顶,疾驶前往圣克鲁斯山脉的罗克堡州立公园。
那是20多年前……大概是1995年年中。史蒂夫在皮克斯完成了《玩具总动员》,并经营着他离开苹果后创立的电脑公司 Next。
那个时候,苹果陷入了严重的困境。在史蒂夫缺席的十年里,它一直在稳步走下坡路。到了1995年,问题变得相当严重……人们都在怀疑苹果是否能活下来。
看着,袖手旁观,什么都不做。对于史蒂夫来说,实在是太痛苦了。
所以,穿越圣克鲁斯山脉的那次特别徒步旅行的目的,就是在那一天,讨论……如何接管苹果。”
从来没人知道的秘辛在数万人面前首次公之于众,现场安静得只剩下轻风拂过树叶的沙沙声响,与拉里-埃里森透过广播系统回荡在校友纪念公园上空的厚实声音。
“我的想法很简单:买下苹果公司,立即任命史蒂夫为CEO。苹果当时并不值多少钱……大约50亿美元。我们俩的信用都很好……而且我已经安排好借钱的渠道了。史蒂夫所要做的,就是点头确认而已。
但史蒂夫却提出了一种更迂回的方法。第一,说服Apple购买Next Computer;然后史蒂夫会加入苹果董事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董事会肯定会慢慢意识到史蒂夫是领导公司的合适人选。
我说:好吧,那可能会奏效。但是史蒂夫,如果我们不买苹果……我们怎么赚钱?
突然,史蒂夫停下脚步,转向我。当他把左手放在我的右肩上,右手放在我的左肩上时,我们面对面静立。
目不转睛地盯着我,史蒂夫说:“拉里,这就是为什么这个计划如此重要……我是你的朋友,而你……
你不需要更多的钱。
我说:是的……我知道,我知道。但我们又不用保留这些财富,全部捐出去也可以。
史蒂夫摇摇头说:我不是为了钱。我不想得到报酬。如果我这样做……我必须得这样做……我必须得站在道德制高点上。
道德制高点?我说:嗯,道德的制高点可能是……地球上最昂贵的地产!
虽然嘴上还开着玩笑,但我知道我已经输掉了争论。史蒂夫当时就下定决心,在1995年夏天的罗克堡……用他的方式,拯救苹果公司。
远足结束时,就在我们回到车里之前,我说:史蒂夫,你创造了苹果,这是你的公司,你的决定。你要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然后,我进入了 Apple董事会,看着史蒂夫建立了……世界上最有价值的公司。”
拉里-埃里森的徒步故事,为韩易缓缓打开了一幅全新的画卷。
在画幅里,身穿黑色高领毛衣的史蒂夫-乔布斯,正摸索着下巴,透过那副与头部大小不成比例的无边框圆形眼镜,一脸微笑地注视着他。
他消失在2011年的深秋,他重生于2023年的冬夜。两个曾经毫无交集的灵魂,穿越十二年的时光刻度,在2016年的初夏重逢。
史蒂夫-乔布斯的Apple,是韩易音乐甚至影视事业最重要的合作对象,可能没有之一。
如果他还在,他希望Apple Music完成怎样的壮举呢?
如果是他站在韩易面前,听到那个也许是空前绝后的音乐节创意,又会迸发出怎样的灵感火花呢?
拉里-埃里森接下来的演讲,已经被韩易剥离出了感官,此时的他,正在脑海里与站在罗克堡山顶的老嬉皮士进行着真知灼见的对谈。
但他没听,不代表其他人没听。
韩国女孩赵宥真,用她这辈子最高的专注度,充分吸收了拉里接下来的这段话。
“那么史蒂夫为什么要回到苹果公司呢?为什么他将生命中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都投入到他的工作中?
我又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我相信答案是,我们所有人的内心深处……我们所有人,都有一种原始的渴望,那就是在我们的生活中,做一些重要的事情。
弗洛伊德说:生活中只有两件事很重要,爱情和工作。
他没有说的是,爱情和工作,其实是一回事。”
宥真微微张开嘴,困扰她有些时日的谜题,此刻正被拉里-埃里森一点一点地解开。
“不要害怕尝试和尝试很多不同的事情。当你挑战现状时,不要让所谓的专家意见阻止你。
正如马克吐温所说:到底什么是专家?只不过是一些外地来的家伙而已。”
“你们每个人都有机会发现自己是谁,而不是应该成为谁。有机会实现自己的梦想,而不是别人的梦想。”
“这可能需要一段时间,但请继续寻找,直到找到一份能点燃您激情的工作……就像我一样。
更美妙的是,you just might find the one……”
“That you lov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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