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拉德甚至突然产生了一丝怨气,但随后自己也被这种不祥的情绪惊到了。他一边将这些坏念头甩出脑袋,一边在心里重复一个残酷的现实。
他和卢娜永远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某种尖刺的种子随着卢娜的到来而埋进拉德的天真的土壤。他们相处地越久,这个种子越是锐利。它的根如同细长而扭曲的针,在这片土壤之下密密麻麻地延伸。
逐渐下降的气温让拉德混乱的思绪渐渐平静,他发现自己并没有和自己想象一样在向上走,而是脚步一转,向地下城深处走去。刚刚升起的期待与其他情绪立刻消失,只剩下淡淡的失落与逐渐上升的忧虑甚至是恐惧。
终于地道的尽头亮起了一盏灯,另一位穿红袍的流放者在门口守着。即使是再设备落后的地下城,居民手中都会有一盏电灯与一块大容量的电池。除非必要地下城的居民都不会贸然使用明火,跳动的火焰会消耗掉本来就为数不多的氧气,给破烂的空气调节系统雪上加霜。
与拉德想象中的不太一样,这竟然是一个不大洞口,似乎如榕树街一般也是某种古代设施的遗迹,但只有三四百平米大小,远不足以作为一个地下城使用。遗留下来的设施也保存得很差,目前起到支撑和环境调节的设备都是新按上去的,简陋但能用。
不如说,这里更像一个“广场”。
广场上坐着许多衣服破烂的人,他们大多坐在单薄的被子上,垫着一条毯子。简单的帐篷也在人群之中搭了起来,布条掩映之间,可以看到有人躺在里面。
身上的破烂衣服,身下的老旧毯子,身边的简单帐篷,在昏黄的灯光下,所有的布匹都被苦涩染成了同一种绝望,紧紧地裹着广场上的人,令人窒息。
这个时候,那些在广场穿梭的红袍人,就成了唯一鲜红跳动的色彩。
一抹血红小跑着跃至拉德身前。
“你好,你就是拉德·罗卡吗?”
来者像是一个这里随处可见的流放者。他裹着一条和大家一样简陋的红袍,黑发褐眸,有着深邃的眼窝与立体的鼻子,似乎有着很浓厚的黑眼圈,是一个看上去十分和蔼慈祥的精瘦中年男人,让人忍不住去信任他。
拉德不由自主地握住他伸出的手,有些胆怯地点了点头。
“导师,您要的人带来了,这是昨天测验最后一个合格者。”
这位就是流放者的导师!
还没等拉德从震惊中缓过来,流放者们就开始跑动了起来。
“艾伦·弗里德曼,大家都叫我‘导师’,不过我更希望孩子们能叫我‘老艾伦’。”
艾伦笑了笑,一手握住拉德,一手提起自己的红袍子。
“谢谢你,基尔,去忙自己的事吧。”艾伦匆匆地向那位引路的流放者告别,又转头有些欣慰地对拉德说,“你来的正好,这里实在忙不过来,刚刚又有一位灾民情况恶化了,医院里人手缺得很,我正好需要一个小帮手,和我一起把那个大块头抬起来。
“现在,小拉德,让我们跑起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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