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鹿鸣拉起关雎的胳膊,往车库里走去,屋里太黑了什么都看不到,鹿鸣一边摸索着走,一边让关雎小心脚下。
进到屋里,鹿鸣把门关上,风吹不进来,感觉比外边舒服多了,然后鹿鸣摸黑帮着关雎拍了拍衣服上的雪,在地上跺了跺沾满雪的鞋子,关雎也在鹿鸣的身上拍打了几下,俩人静静的站到了这黑暗里。
“你,你真的爱我吗?”黑暗里的关雎羞红了脸,颤抖着问道。也许是黑暗给了她勇气,也或许是这黑暗的氛围让一个少女的心氤氲起来。
鹿鸣一时嘴拙起来,爱这个字太不好出口了,从来没对女孩子说过这样的话,也从来没有和一个女孩子挨这么近被这样问过。踟蹰了好久,坚定的说道:“爱,我爱你,很爱。”
听到这样的回答,关雎的眼睛湿润起来,还从来没有男生和他这样表白过,情窦初开的少女沉浸在自己的幸福里。
“你说咱俩恋爱,要是让同学们知道了该怎么办啊?他们肯定会对咱俩指指点点的。”幸福中的关雎也有点担忧。
“不怕,咱俩以后还和平时一样就行了,他们也看不出什么来,再说就是看出来又怎么样?谈恋爱的多着呢,又不是光咱俩。”鹿鸣安慰着关雎。
“你说会不会影响咱俩学习啊?”关雎的顾虑很多。
“这个嘛,应该问题也不大,咱们肯定还是要努力学习的,咱们互相鼓励互相监督,有可能成绩比现在还能提高呢。”鹿鸣需要不停的给关雎打气,鼓起她爱的勇气。
“嗯,咱还得好好学习,不能让谈恋爱影响了。我还想着和你一起上一样的大学呢,咱们就可以天天在一起了。”关雎有些娇羞。
鹿鸣的心里升腾起了一腔热火,不由自主的把身边的关雎一把拉过来,紧紧的搂在了怀里。关雎也没有拒绝,任凭他把自己抱的很紧,羞红的脸伏在鹿鸣的胸膛上听他砰砰的心跳声。鹿鸣紧抱着怀里的关雎,轻嗅着她身上的幽香,他想让这一刻的时空为他们静止,就这样一直紧紧的拥抱下去,永不分开。
“咣”的一声,车库的门突然被人踢开了,一阵冷风蹿了进来,一速强光正对着拥抱在一起的鹿鸣和关雎照了过来。关雎紧张的一把推开身边的鹿鸣。鹿鸣也赶紧松开关雎,想看看是谁在拿着手电筒照他们,强光照在眼上,一片雪白,什么都看不清。“别闹,谁呀?快把手电拿开,我什么都看不到。”
“谁跟你闹呢?大半夜的不去避地震跑到车库来搞对象来了,胆子是真大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来人凶狠的说道。
“你,你谁呀?我们没有搞对象。”鹿鸣有点心虚,结巴着问道。
“我是谁?我是校警张璧满,今天可是把你们抓了个现行啊,你们是哪个班的?”来人的语气还是一样的凶狠,把照在他们面前的手电移开了。
鹿鸣揉揉眼,仔细一看,果然是一个穿着校警制服,年近四十的中年人,一手拿着强光手电筒一手拿着橡胶棍。鹿鸣心下一凛,“坏了,怎么这个时候还有校警来呢?这可怎么办?”
站在边上的关雎已吓的脸色煞白,身子有些发抖,低垂着头,双手不知所措的互相钩在一起。“我们不是搞对象,外边天气太冷了,我俩就是来车库聊聊天。”关雎带着哭腔说道。
“别怕,你先回去吧,我能说清楚的。”鹿鸣没等校警张璧满开口就抢先对关雎说,他不想吓着关雎,不想让她在这个场合出丑。
“睁着眼睛瞎说,别人都在躲地震,你俩大半夜的跑到车库来聊天,还搂在一起,你见过男女同学聊天有搂住一起的吗?想跑,没那么容易,把这事解决完了再走。”张璧满说话毫不留情,拒绝让关雎离开。
“大叔,我俩也没干什么,就在这待了一会,求求你把我俩放了吧。”鹿鸣向张璧满哀求起来。
“放了?说的轻巧。”张璧满斜着一双小眼睛,用橡胶棍顶了顶头上戴着的羊剪绒皮帽子,帽子上的警徽也松松垮垮的歪向一边。“说说这是第几次了?你俩准备在这干什么呢?”张璧满嘟噜着腮帮子不怀好意的揣测着。
“我们真的没干什么,我们刚进来一会儿,外边太冷了就进来聊会天,我们这就准备回宿舍了。”鹿鸣赶紧解释道。
“别说那么多,把这件事的经过给我写下来。”张璧满一边说着一边从兜里拿出一支笔一个笔记本来。
“写什么啊?我们又没干什么?”鹿鸣有点愤愤不平。身后的关雎已经轻声啜泣起来。
“别废话,把刚才事情的经过写一下,我交给校务处。”张璧满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大叔,不能这样啊,我要是按你说的写了你交给校务处那我们就完了,我们肯定得被学校处分,大叔,求你了,放了我们吧。”鹿鸣也被张璧满的话给吓坏了,要是真让学校知道了,轻则也得是个留校察看,自己无所谓,可关雎怎么办啊?这事要是再传到家人的耳朵里,关雎还怎么面对他们呀。鹿鸣的额头开始冒汗,焦急的考虑着对策。
看着惊恐中的两个人,张璧满的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这个嘛也不是我要为难你们,学校有学校的规定,我们有我们的职责,高中生是严禁搞对象的这个你们不是不知道。学习这么紧张,搞对象一分心还能学好吗?最后还不是把你们自己毁了?”张璧满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叔,你让我同学先走,我和你处理这件事,你怎么处理都可以。”鹿鸣还是急着想让关雎脱身。
“先别急,要好好把事情说清楚嘛。有烟吗?给我来一根儿。”张璧满漫不经心的用眼瞟了下低垂着头的关雎。
“不好意思叔,我不抽烟,我身上也不带烟。”鹿鸣赶紧回答,心里不由的嘀咕道看来这事有转机,下意识的摸了一下自己的裤兜。
“没有就算了,你把你俩的班级和姓名写在纸上,后边把事情的经过写一下,写好了你俩签个名就可以走了,我也不往保卫室带你们了,今天是特殊时期。”张璧满砸吧了一下嘴说道。
鹿鸣听着张璧满的话,看着当下的境况,脑子飞快的转动着,一个念头涌了上来,他把自己的棉手套脱掉,解开黄大衣的扣子,从里边的衣服兜里摸了半天,摸出几张皱巴巴的钱来,三张十块的,一张两块的,四张一块的,两张五毛的,三张一毛的一共三十七元三角。鹿鸣把钱紧紧的攥到手里,向着张璧满走过去“大叔,我身上也没多少钱,就这些了,都给你,明天天亮了你去买条三海关抽。”这是鹿鸣放假前的全部生活费和回家的车票钱。这个时候也顾不了许多了,只要能把眼前的事情摆平这些钱也就无所谓了。
张璧满看了看鹿鸣递过来的钱:“你这是干什么?有事说事,不要搞这些东西。”
“叔,你拿着,就当是我的一点心意。”鹿鸣违心的说着,拿着钱往张璧满的裤兜里塞去。
张璧满嘴里说着:“别这样,别这样。”手却没有拒绝,任由鹿鸣把钱塞到了他的口袋里。
“地震这么严重,随时都有可能发生余震,不要在这里待着了,赶紧走吧,你俩分开走,女生你先走吧,男生等下走。”张璧满缓和了语气说道。
鹿鸣转过身,轻轻拍了拍关雎的肩头,把她眼角的泪花擦干,对她说:“没事,你先回宿舍,我等下就回去。”
这时已稍稍镇定的关雎点点头,侧着身子从鹿鸣和张璧满的身边走过,头也没抬,低着头急匆匆的出去了。
听着外边脚步渐远,鹿鸣说:“大叔,我也走了,等开学了请你吃饭,今天这事太谢谢你了。”鹿鸣嘴上客气的说着,心里却问候着他的女性家人和八辈祖宗。
张璧满随口应着:“今天算你俩运气好,你这也就遇上我这人好说话了,要是遇上别人非把你俩带到保卫处,这事上报校领导事情就严重了。以后不能这样了啊。”
“以后再也不敢了,大叔你忙着,我走了。”鹿鸣心里切齿着张璧满的卑劣,嘴上却恭恭敬敬,搭完话就匆忙走出车库逃离这个是非之地,狼狈的背影很快就融进漆黑的夜色中。
张璧满在背后看着鹿鸣远去,把鹿鸣塞到裤兜里的钱拿了出来,嘴角荡漾着开心的笑容,把这些钱一张一张的铺展捋顺,整整齐齐的码在一起,又从上衣口袋里拿出钱包,把这些钱和钱包里的钱码放在一起,小心翼翼的装到口袋里,然后把口袋上的纽扣扣上。整理好衣服后又用手在胸前轻轻的按了按,硬硬的,都在,心里暖暖的。张璧满心下暗自嘀咕,这财运来了地震是挡不住的。
鹿鸣和关雎为什么这么巧就遇到张璧满了呢,这事得从头说起,晚饭后保卫科长给张璧满和另外俩个校警安排了任务,晚上点完火堆后要不停巡视火源情况,不能让同学们把点燃的木头带走,也不能让火焰到处乱窜,防止失火,后半夜要不定时的巡查校舍,做好对余震的防范工作。张璧满点完火堆后就回到保卫室躺着去了,让另外两个年轻的校警去巡逻,他烤着热乎乎的火炉美美的睡了一觉,俩年轻校警巡夜回来后和张璧满喝了点酒就都去睡了,张璧满决定在校园里随便转转也就睡了,这么大冷的天到处冰天雪地也不可能引发什么火灾,地震弄的人心惶惶谁也没心思作奸犯科。
当张璧满走到车库跟前的时候隐隐约约听着里边有人说话,看到车库门也紧紧关着,出于职业习惯他就爬到窗户底下仔细的听了起来。又是一对小鸳鸯,张璧满不禁暗笑起来,爱情来了地震和寒流都是挡不住的,冒着危险和寒冷在这里卿卿我我。看来今年财运不错,就这天都不耽误我老张弄个酒钱,心里暗自高兴。张璧满自从发现这个生财之道后不到一年的功夫就弄了两千多块钱,比半年的工资还多,开始的时候虽然有些害怕,担心有学生告发,但是一想学生有错在先,都有短处在他手里,也不敢轻易举报,即便学生举报了自己也不会承认,这又没什么证据。一次次得逞后,食髓知味的张璧满胆子也越来越大,就把这个当成了副业,隐蔽的角落和黑暗的地方都成了他的重点巡视对象。今天意外遇上的财路当然不能错过,于是在他的一声断喝下,就惊动了这对爱情刚刚萌芽的小鸳鸯,也不知道这稚嫩的爱情火种会不会被这一泡意外的狗尿浇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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