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疤脸不敢违拗李丁的安排,怀着十二分的不情愿和小五点几人回到了他们的安身之所,小五点几人一路上对他冷言冷语,多有排斥。疤脸除了慑服于小五点的名声,还肩负李丁安排的重任,丝毫不敢表现出不满的样子,一路唯唯诺诺的小心应付。
疤脸随着小五点几人来到他们的藏身之所后,小五点把疤脸安排到“刺猬”身边,让他听候“刺猬”的调遣。疤脸心中不乐意,心想自己是跟着来做监军的,怎么还真把我当成是山寨里的喽啰了,让我对一个小小的跟班惟命是从。
疤脸露出一些不满的情绪,硬着头皮告诉小五点自己来这里只是做个行事,并没打算入伙,哪知刚一开口便被小五点大加训斥,告诉他想在这里待着就乖乖听话,否则的话就早点滚回去,若是惹恼了山上这帮兄弟,随时可能把他扔到山下去喂狼。疤脸见状再不敢张嘴说话,小心翼翼应付着众人的召唤。
要说疤脸也真是吃这碗江湖饭的人,刚开始还对要求自己听从“刺猬”的领导心怀不满,可是和这些人在山上混了两日,便和众匪意气相投,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听着这些杆子给他讲昔日打家劫舍,奸淫掳掠的故事,只听得疤脸热血沸腾,深感之前那些岁月自己算是白活了。
没过几天疤脸就跟着“刺猬”下山去打了个闷棍,劫了个走夜路的过客,从那人身上搜出来几十文大钱,抢走身上背着采买的年货。虽然收获不大,却为疤脸打开了另一个世界的大门,他觉得干这个比自己在县城混帮派惊险刺激太多了,混帮派最多也就是个争勇斗狠,吓唬百姓,大不了三刀六洞,耍个光棍。而拉杆子那可是胆大包天,杀人越货,无恶不作。
满肚子坏水的疤脸很快就想到了自己村里的大地主关家和刘家,自己从小家贫,倍受这些人的轻视,还经常因为自己撵猫逗狗被这些地主家的下人给殴打。还有村长家的女儿,那个一天天长大的黄花闺女,身材日益凹凸有致,脸蛋吹弹可破,已经出落得如花似玉,有时候遇到,总会情不自禁的噙着口水多看几眼,要是能一亲芳泽,那可是前世修来的福分。
俗话说兔子不吃窝边草,这个毫无底线的疤脸,哪有道义可言,初入匪窝,第一时间想到的竟然是祸害乡里。当天夜里他就带着“刺猬”和一个杆子兄弟窜回了自己村里。由于他在这里地头熟,被安排放风,“刺猬”二人作恶,干下了伤天害理的坏事。
“刺猬”带着疤脸二人为山寨带回来几百块大洋,还给小五点带回来一件狐皮大衣,小五点颇为高兴,对三人大加褒奖,把抢来的獭兔皮帽子赏给了“刺猬”,那半篓鱼给大家炖了,每人还发了两块大洋的利市,众人欢呼雀跃。
疤脸已经上山多日,一直没有给李丁带消息回去,怕李丁在家里等得着急,当日趁着小五点心情愉悦,便过去禀报要回去一趟,得到允许。待吃过午饭,疤脸独自下山去黄崖湾找李丁报告这几日的搜寻结果。
傍晚时分,疤脸回到李丁家里,发现姐夫不在,想着姐夫定是在乡公所处理公务,自己坐在家中等候。眼看着已经夜色沉沉,仍然不见人回来,李丁今晚大概是要夜宿乡公所,看来自己只能去乡公所找他。
走到半道的李丁心想自己已经几日没有回来,也不知乡里有没有什么变故,姐夫深为忌惮的赵乡长回来没有?鸳鸯泺村昨夜被土匪光顾,此事不知是否已经传到了乡里?他觉得应该先去打探一下消息再去乡公所。
疤脸一扭身,拐进了二麻子家的小院。屋里只有二麻子一人,盘腿坐在炕上,绑着纱布的右手中夹着一只鸡腿,左手举着酒杯,一口鸡腿,一口小酒,二麻子正喝得不亦乐乎。
此时的二麻子早忘了丧兄之痛,恣意享受着用大麻子的一条命换来的五块大洋。大麻子的尸体早就被他用草席卷着草草埋到了乱坟岗,李丁给他的钱,一分都没舍得花在大麻子身上,都用来祭奠自己的五脏庙了。
二麻子正喝得小脸通红,嘴角流油,脸上一颗颗细碎的麻子泛着青紫,在油灯的照耀下熠熠发光。见疤脸推门进来,二麻子先是楞了一下,然后赶紧往炕里边挪了挪身子,热情地招呼他上来一起喝几盅。疤脸也没客气,一屁股坐到炕上,假惺惺地询问起了二麻子伤口的恢复情况。
二麻子抬了一下受伤的手臂,倒满一盅酒放到疤脸面前,满不在乎地说道:“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死不了人,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估计用不了几天就没事了。”
疤脸恨恨地说道:“原想带着你们兄弟一起发个小财,没想到时运不济,遇上了一对活阎罗,让你大哥含恨离去,又让你受了伤,这个仇我迟早得给你们报了。”疤脸说完把二麻子给倒满的酒一口干了下去。
二麻子又给疤脸满上一杯,满不在乎地说道:“人死不能复生,过去的就算过去了,咱们活着的不还得每天混日头吗?我一直想不明白,那几个土匪到底是什么来路?今天上午的时候,赵乡长竟然又亲自过来向我询问这些土匪的情况,和我们兄弟受伤的细节,前几天和李主任一起来的时候已经都问过了,今天不知为什么又来问了一次,要不是李主任提前一再叮嘱如何应答,这些说辞我都已经牢记在心,差点就在他面前露出破绽来。”
疤脸一惊,连忙问道:“你说赵乡长从县里回来了?”
二麻子说道:“回来了啊,前两天就回来了。赵乡长回来当天就在李主任的陪同下来我家慰问,问了我一些受伤的情况,还叮嘱我在家安心养伤。今天看样子是来专门询问我剿匪情况的。”
疤脸心中隐隐感到有些不妙,追问道:“赵乡长除了问你土匪的事,还问什么了没有?你仔细回忆一下。”
二麻子挠挠头,说道:“主要问的就是土匪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他们一共有多少人手,然后还问了李主任是如何指挥我们剿匪的,还有自卫队的同志们是如何受伤的。对了,还提到了你。”
疤脸说道:“我?说我什么了?”
二麻子说道:“问你是不是也参加了剿匪工作,土匪是不是你第一个发现的。”
疤脸闻言,再没有喝酒的心思,赶忙将手里的酒杯放到炕上,对二麻子说道:“老二,我感觉这事儿要坏菜,赵乡长亲自来问你我姐夫的底细,说明他们已经开始怀疑我姐夫了。我刚从我姐夫家出来,他到现在都没有回家,估计情况有些不妙。”
二麻子懵懂着说道:“不妙?有什么不妙的?我听人说这两天李主任每天带着自卫队员去寻找土匪的下落,手里有人有枪,谁能把他怎么了?”
疤脸听完,稍松了口气,他觉得只要姐夫手里有人有枪,就还有回旋的余地。他开始绞尽脑汁,盘算着万全之策,他脑子一转,对二麻子说道:“他没事最好,但是我们得以防万一。我原打算探望完你后便去乡公所看看他,现在你这一说,我觉得事不迟疑,马上就得动身。你和我跑一趟,等到了乡公所门口,我在外边等着,你进去找我姐夫,你是自卫队员,可以自由出入乡公所,谁也不会拦着你,你进去看看我姐夫回来没有?要是他没回来咱们赶紧去路上截住他,把这些情况告诉他,要是他已经回来,你便喊我进去。”
二麻子听着窗户外边刮的呼呼作响的西北风,有些犹豫,对疤脸说道:“乡里很多人你都熟悉,还用我去吗?”
疤脸说道:“若是我姐夫出事了,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我进去有危险。平日里我姐夫把你们兄弟二人当心腹看待,对你们不薄,今天我姐夫有事,你不能不管,你必须得和我去一趟,等完事回来我再好酒好肉的招待你。”
二麻子看自己无法拒绝,只好不太情愿地起身穿上羊皮袄,跳下地来,和疤脸一同往乡公所走去。
快到乡公所时,疤脸远远地躲在了后边,让二麻子自己进去。二麻子走到门前,见有两个持枪的自卫队员正在站岗,都是自己的队员,二麻子和他们熟络地打着招呼,二人问了他的伤势,便问他这么晚来乡公所所为何事。
二麻子也不隐瞒,说有事找李丁,可是他家没人,便来乡公所找找,看看他在不在这里。
一个队员把二麻子拉到一边低声说道:“我劝你还是离他远点吧,你还不知道吧,李丁被赵乡长给下了枪,现在监视居住了。”
二麻子闻言大吃一惊,赶忙问道:“因为什么事啊?”
队员说道:“因为之前剿匪的事,好像这事里有蹊跷,赵乡长现在把李丁给控制了起来,听人说明天要把咱们这些和他一起去剿匪的人都召集到一起,详细询问当时经过。”
二麻子说道:“那我现在还能进去见他吗?”
队员说道:“乡公所你随便进,但是见李丁难度有点大,他办公室门前还有两个弟兄在那里守着呢,估计不一定让你进去。”
二麻子说道:“李主任平日待咱们不薄,他现在出事了,咱们不能在一边看笑话,好歹进去探视一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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