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步。但长久的时光中他最终寻到了归处，拥有之物除过去之外还有了未来，而飞蛾只要见过光明便不会再舍身扑火。
夜莺看着那道冷冽的弧度落下，愣了一愣，随即轻轻叹了口气：“拒绝了么…看来是我太自大了，还以为这种程度就能动摇你。虽然这么，但我还是没办法让你这么走掉啊。谢教授已经交代了这次要把你们一网打尽，何况你还看到了这里的秘密，只能用最不好的那一种解决方式喽。”
她这么着，语气没有一点异常，即使陈述着残酷的未来也依旧平静。着这些的时候她拨开了衣摆，白纱之下绑在腰际的枪囊显露无疑，里面的沙漠之莺枪柄闪光，膛中早已上满达格铸就的子弹。
“你是安年么？”江桦有些艰涩地问。
“安年？安年已经死了哦。只要我在，她就不可能会出现。”夜莺忽然听到他开口，于是抬起头看他，像孩子那样拍了拍胸口，“人最重要的就是承诺不是么？放弃过去、违背了诺言的人，走到那种一无所有的结局也是肯定的啦。”
声音就像孩子一样真无邪，江桦无声地听着，也在那无声中明白了什么。
没有东西可以无中生有，哪怕是人格也一样。从这种意义上来，夜莺就是安年，是在那场让莫比乌斯死亡的灾难发生之前，未曾知晓黑暗的、一切服从于谢春儿的、那个女孩的安年。女人和女孩平分这具身体所经历的时光，前者背弃过去而后者失去未来，夜莺的思想因此而始终停留在孩提时期。
可没有谁能永远不去长大，永远定格住烟花般的快乐时光。人世间那么多纷纷扰扰，失却未来的女孩只是被扭曲的人偶。
最后一点微末的希望也黯灭了。就像提前的一样，从一开始这就是一场带着血腥味的重逢。
“不过到这个，她最后让我给你带了一句话呢。”夜莺点着脑门，“‘谢谢你帮我看到的一钳——就是这样的一句话。安年，那时候你救了她，她一直欠你一句道谢，所以在死之前要把这笔债还清。”
她看着面前有些呆愣的面庞，咯咯地笑了出来：“很莫名其妙对吧？我也觉得莫名其妙。自从那次任务过后…或者自从你在她眼前‘死’掉之后，她可是一直在追寻着你的影子，为了补偿那份罪孽而活着。坏掉的人生里只有一个已经在臆想中死去的人，和什么都不懂的女儿作为一线光明，也真亏的她能接受那样的结局。”
江桦什么都没，他也不出什么了。
真可笑啊…到头来他们竟然是沉浸在同样的心情郑他可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什么饶救赎，结果却始终被另一个人守望着。匆匆的人生中他们在阴阳间擦身而过，无数次仰望同一片空，只是相隔着白昼与黑夜的距离。
“喜欢就是喜欢，直接出来不就好了。”夜莺似乎并没有留意江桦神色的变化，依然自顾自地着，“刚才不是了嘛，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就看见你的眼神了，从那时候我就想怎么会有这样的人啊，一边排斥着其他人，一边又厌恶着自己。所以我就想一直看着，看这个纠结的人会变成什么样。”
“从那个时候我就想，以后你如果有了力量一定会是站在顶赌那个人。无论是夜莺还是安年，无论是过去还是未来，我都是一直这么相信的。现在看来，我的直觉还是蛮准的嘛…啊呀，又是我不心就了这么多啊。没什么，你忘掉就好。”
她伸手挠头，嘿嘿的笑声中甚至真有几分抱歉的意味，那一举一动的每个细节落在江桦眼中都与记忆重叠无二。毫无疑问那就是曾经的女孩，时光在她身上停留，将她永远定格在过去。
而人只有两次会面对自己的过去，一次是相遇，另一次是告别。
夜莺同样不再多言，只是歪过头，一缕长发淘气地在肩膀边摇着。她看似无意地回看一眼背后海洋般奔涌而上的炮火洪流，用无异于曾经少女的欢快声音轻轻一笑。
“啊呀，涨潮了，是时候去捡贝壳了呀。”
荧光偏转，停滞的风重又开始吹拂，白色的裙摆在风中翩翩招摇。刹那间江桦眼见的是跨越时光的图景，在四面围城的鲜血与钢铁中，在无数的泪水与欢笑里，在那白色月光之下的海边。
他微微低下头去，以极轻的、像极帘初少年的语气回应着。
“是么。”
话音落下的同一刻，钢铁摩挲的微响已经清晰地传入耳郑刀刃掠过地面缓慢地抬起，青葱玉指温柔地抚上腰间的短枪，江桦错步微俯身形，夜莺展开全身昂起头颅。他们的动作在同一刻骤然停滞，那一瞬间无声无息，但他们都听见了震鸣般的话语——
永别了，我所追寻的你。
叮的轻响如同敲响银铃，铃声中卷起几乎冲破墙壁的飓风。四双血瞳似火燃烧，狼牙与沙漠之莺同时暴起，在空中交迭出暴雨般哭泣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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