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自己乱糟糟的胡茬。
李炘屏住呼吸,回想起诺拉昨晚的描述,突然脊背一阵发凉。——他仍旧远远地躺在睡袋里,凝神打量起那人,却又很快意识到他与诺拉的描述颇有几处出入、不大像是同一人。
尽管此人同样面如死灰,却并没有穿黑袍,而是标准的勘探队打扮——卡其色的冲锋衣,防风沙的护颈,工装裤和登山鞋。他身上确实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可在如此距离上,李炘一时半会儿不大能辨认出来。
棋局交锋还在继续。李炘迟疑片刻,悄悄起身,尽可能安静地朝二人的方向走去。——那个陌生人注意到远处的动静,抬头看了看李炘。他看上去似乎并无恶意,甚至友善地冲李炘笑了笑,可他两眼皱缩在眼眶里、脸上的皮肤又是那样苍白,显得如此的不自然。与之相对的,赫伯特似乎丝毫没有察觉李炘在偷偷靠近。
就在赫伯特埋头又走了一步棋的间隙,李炘在他身后侧边坐下、有意无意地瞥向他的棋盘。与此同时,那陌生人甚至无声地冲着李炘挥了挥手。
他也迟疑着挥手应答,可手臂刚刚伸出又僵在了半空。李炘突然意识到这人的脸分外眼熟——最近几天里,他一定在某处见过此人。一张照片突然从他脑海中浮现。
“轮到你了。”就在李炘绞尽脑汁试图回忆那是哪里看到过的照片时,赫伯特一边吃掉对方一子,一边说道,“按照我们昨天的约定,一个秘密换一个秘密。在昨天的棋局中,我告诉了你我最大的秘密——现在该你了。”
那人若有所思地抬头看着赫伯特,一边下意识地继续用手指摩挲自己的胡茬——不知怎的,他手部的肌肤一半惨白,一半却呈红紫色,简直像是全身的血液在重力作用下,渐渐淤积至了身体一侧一样。他指尖的皮肤看起来干燥异常,生有很多倒刺。
“呵,我的秘密丝毫也不复杂。”最后,那人轻笑一声,饶有兴趣地看着赫伯特,“你既然同我下了两天的棋,难道自己没有猜出来吗?”
也就在他问题出口的那一瞬间,李炘突然把他的脸和正确的记忆对上了号。
“约翰·斯图亚特!”他忍不住小声说出了口,把始终没有意识到他存在的赫伯特吓得够呛,“——我就说在哪里见过你这张脸,是在出发前梅耶博士派发的任务简报里,在人员信息下附有照片。你是道格拉斯小队的成员,是巩固者之一,不是吗?”
那人眼里带着戏谑,看向李炘。
“继续。”他鼓励道,“你知道的还不止这些,不是吗?”
“我记得你的信物确实是......口琴......”李炘说着说着,突然在一阵恶寒中停了下来。
他手足无措,扭头和赫伯特交换了一个眼神——他从赫伯特的表情里读出了什么,反而更加不安了。
“你意识到了?”约翰似乎对李炘的反应颇为乐在其中,好整以暇地问道。
后者没有回答,只是扭头朝小队扎营范围的最边缘看去——
那只漆黑的、已经沾满沙尘的裹尸袋,由于其不祥的预兆,被放在了距离其他人最远的地方。
此时,裹尸袋的拉链被拉开了,露出其空空如也的内里——原本保存在袋中的那具尸体,早已不翼而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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