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等等。”
雪苼走到赫连曜面前,她踮起脚尖帮他把衣领整理了一下,退后看了看,“好了。”
赫连曜看着她如花的笑面,本来该觉得高兴,可不知道为什么没来由的一阵心慌,慌到他不得不紧紧攥住她的指尖。
“雪苼,我……”他想说的是,雪苼,我们好好过吧,孩子我会当成亲生的,可是这些话到了唇边他竟然一个字都吐不出来。
雪苼拉着他往外走,“有什么话以后再说吧,我们先去照相。”
照相师傅本来一千个不愿意出来,但是军阀的命令他不得不从,可等看到了要拍照的人,他都愣住了。
这样的雪天这样的梅花,这样的军人这样的夫人,是他生平所见的般配。
赫连曜和雪苼站在一株老梅树下,雪苼脱了披风只穿着一袭大红旗袍依偎在一身青色军装的赫连曜怀里,男的英俊女的漂亮,照相师傅只恨照片只能拍出黑白颜色,这样的美景丽人,恐怕只能记在他脑海里了。
砰,灯光一闪而过,拍下了他们的第一张也是唯一的一张照片。
刚拍完,赫连曜忙接过披风给雪苼密密的裹住,同时拨拨她的前刘海,把落上去的雪花给弄掉。
雪苼投桃报李,把他肩头的雪花也给拂去,同时对他微微一笑。
赫连曜的心就跟这雪花一样都要融化了,不管有人在场他把人给抱起来,一路抱到了屋里。
雪苼有气无力的说:“放我下来。”
赫连曜把她放在炕上,亲手给她脱了鞋子,果然这半天她的小脚冻的冰凉。
伸手解开了军装扣子,雪苼吓得惊呼,“赫连曜,不要。”
“放心,不弄你。”他板着脸,明显的为她的误解不开心。
雪苼的小脚给他包在怀里,隔着一层衬衣就要贴到肉上,他的身体就像个大暖炉,一会儿就把她的脚给焐的暖烘烘的。
“好了。”她羞红了脸,微微勾着头说。
赫连曜恋恋不舍的把她的脚给放开,塞到被子下盖好,然后低头问她,“想吃点什么?”
这些天雪苼除了温热的粥什么都不能吃,嘴巴里淡的没味道。
“我想吃点有味道的,不想喝粥。”
“可是大夫说你只能喝粥喝汤。”
雪苼立刻不高兴了,“可是我想吃饺子。”
“好,我让厨房去给你做,想吃什么馅儿的?”
“虾仁儿的。”
“好。”
他的好说话让雪苼都好奇,看他转身要走反而不舍得,“怎么了?”
“照片什么时候能洗出来?”
“大概要五六天吧,怎么?等不及了?”
雪苼笑笑,“是呀,想看看你上了照片是不是也板着脸。”
“我笑了。”他很认真的想了想,确定自己是笑了。
“是吗?我觉得没有。”
赫连曜皱起眉,“等洗出照片看看不就知道了,犟什么犟。”
“你真是个没有幽默感的人,看不出我在跟你开玩笑吗?”
赫连曜真的不适合开玩笑,他眉头皱的更紧了,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那谁适合,傅晏瑾吗?”
瞧瞧他这样子,跟个孩子有什么区别?
雪苼不想跟他吵架,“三宝呀,蓝参谋长,还有……张副官。”
提到张副官,赫连曜脸沉下来,“前几天有人发现了昀铭的踪迹,但是后来我去找却没找到,我觉得他好像在故意躲着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跟子出没说实话吧?”
雪苼心头一痛,她自然没说实话,小喜给人糟蹋的事怎么能随便乱说,她已经把林钢给杀了,就把这一切当成个噩梦吧。
她手指曲起,抓着棉被几次又松开,那化不开的悲愤全写在了脸上。
赫连曜菁菁看着她,等着她给他一个答案。
深吸一口气,雪苼对他说:“这个你知道就好,不要对别人说。”
赫连曜点点头,看到雪苼这种表情,他差不多已经猜到了。
“傅晏瑾的副官林钢把小喜给糟蹋了,我想张副官不愿意见你们是不是这个?”
赫连曜沉默不语,小喜是个好姑娘,当初他让她跟着张昀铭一起来晋州,其实是怕雪苼不肯跟着张昀铭走,小喜跟着有种对雪苼的威胁意味,却没有因为自己的这个决定竟然给小喜带来了灾难。
见他不说话,雪苼不由得苦笑,“我知道在这乱世里能保命就不错了,贞洁实在算不了,但小喜那姑娘心思单纯,她跟我不一样,我是为了活命为了利益什么都可以出卖的,她可没我这么贱。”
“尹雪苼!”赫连曜大吼着掐住了她的脖子,“你给我闭嘴,我不准你自轻自贱,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你就别再想见到你弟弟。”
又拿云生威胁她,雪苼很不高兴的撅起嘴巴,“好了,我不说了,我的饺子什么时候好?”
“我什么时候去跟人说了?你别胡搅蛮缠。”他的脸色铁青,给她气的不轻。
雪苼还生他的气呢,本来好好的想吃饺子,给他气的现在胃口全无了。
面向里躺下不再看他,雪苼闭上了眼睛。
他站在炕边看着她,一错目看到了梳妆台上放着一个男人用的烟匣子,他的目光不由得狰狞起来。
她在晋州就是住在这里,想必傅晏瑾也曾进过这间屋子在这个位置站着,甚至还跟她在这大炕上翻滚才有了她肚子里的孩子。
想到这里,他几乎要捏断口袋里放的东西。
转身出去,房门差点给他摔碎。
雪苼的手紧紧揪住了被子,一颗心不断下沉下沉,最终沉入到梅花树下的雪窟窿里,给掩埋。
恍恍惚惚的她睡着了,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她听到门响的声音以及来来回回的脚步声。
脚步声很轻却吵到了她睡觉,她不由的拉开被子低吼,“吵什么,还让不让人睡了?”
“起来吃饭,吃完再睡。”低低的声音却满含威严命令,正是赫连曜。
雪苼推被而起,以为他摔门走了不再回来,却没有想到看到他端着两碗饺子放在一边的桌子上。
丫头麻利的帮雪苼把被子收拾起来,又把一张小炕桌放在炕上,刚要打帕子给她擦手,雪苼摆手拒绝,“我下去梳洗。”
丫头伸手要去扶,赫连曜却给拒绝了,“你下去,这里有我。”
丫头出去后雪苼很不高兴,“你干什么呀,我要小解,你把丫头给撵出去你伺候我呀?”
“那有什么不可的,你哪里我没看过?”
雪苼一愣,刚才不是很生气了吗?这人怎么变得这么快?
“你赶紧的,不饿了吗?”
雪苼俏脸通红,“能不能别在这个时候提到吃的?”
赫连曜微微有了点笑意,“穿上鞋子,也不用多穿衣服了,我抱着你去。”
“不用,我自己能走。”
可是等雪苼穿上鞋子他就把她给抱起来,雪苼惊呼,“你慢点儿。”
听了这话他目光古怪的看着她,雪苼忽然想起了这话她一般在什么场合下才说,不由得俏脸更红。
从她的卧房到茅厕需要走过一个走廊,虽然不是露天的,但出了温暖的房间雪苼还是打了个哆嗦。
赫连曜抱紧了她,“觉得冷就趴在我怀里,要是灌了风仔细一会儿肚子疼。”
雪苼听话的把头靠在他胸口,他身上的味道一如往日的熟悉好闻,只是少了那股子雪茄味道,她忽然想起他跟她最近在一起的时候都没有抽烟。
“你戒烟了?”
“没,抽的少。”
“为什么呀?”
他忽然停下,挺邪气的挑起一边的眉毛,“夫人管着,就抽的少了。”
他嘴巴里的夫人听在雪苼的耳朵里成了金镶玉那个小丫头,他可是当着她的面说过那是夫人,就连他的下属现在都改叫自己雪苼姑娘了。
因为这个,雪苼一下就成了哑巴,俩个人之间的暖意也下降了。
他把雪苼放在恭桶上,却没有离开。
雪苼羞得脸都没地搁了,“你出去。”
“你怕我干什么,你哪里我没看过。”
“那你也不行,你在这里我小解不出来。”
赫连曜嘀咕了一句什么,然后退到了外面。
雪苼这才小解出来,听到淋漓的水声,赫连曜忽然问她:“现在小解还疼不疼?”
雪苼正在提裤子,听到他的话差点把裤子掉在地上。
可是知道他那人较真儿,便吞吞吐吐的回答,“已经不疼了。”
他哦了一声,倒是没有说别的。
咬牙把裤子穿好,她从里面走出来,臊的个大红脸也不去看他。
赫连曜追上把她给抱起来,“你乖一点,别惹我生气。”
雪苼本想说我哪里敢,可又不想跟他拌嘴,索性就闭紧了嘴巴。
回到屋里她去洗手,他也跟着洗了,然后把她想吃的饺子一个个摆开放在盘子里。
雪苼刚坐下,他就把筷子递给她,“吃吧,刚好凉了。”
雪苼咬开一个,果然是虾仁的,还有鲜肉馅儿,鲜肉剁成细细的泥,把虾仁裹住,又鲜又香,特别好吃。
赫连曜给她倒了一杯水,“刚才三宝又传来消息,说是在晋州城外的王家村发现了昀铭的下落,你跟着一起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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