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多的坚强已经无用,雪苼扑在他身上嚎啕大哭。
小马一看这情形,忙退了出去,还替他们关好了门。
赫连曜艰难的抬起包着纱布的手臂,轻轻的摸了摸她的头发,“都做娘的人了,还哭鼻子,羞不羞。”
羞,是真的羞,可是无论怎样她都想要大哭一场。
三年前,她面对生死没有哭;被摔的差点残疾她没有哭;生皓轩时候疼得死去活来也没有哭。她以为她的泪腺是坏掉的,她已经哭不出来,可是现在就想淤堵多年的河道忽然疏通开来,她的泪水就像决堤的水一样根本不受自己的控制。
“没事了,乖。”
雪苼哭了许久才抬起头,眼睛肿的像个桃子,可赫连曜却早在她的哭声中有昏睡过去,他的呼吸很浅,眉头深深的皱着,显然是很痛苦。
这时候门被敲了几下,齐三宝和小五带着皓轩走了进来。
皓轩一见爸爸妈妈都这么狼狈的躺在床上,顿时就哭成声音,“妈妈,爸爸,你们怎么了?谁欺负你们了?”
雪苼忙把手指放在唇边做出个噤声的动作,“小声点,爸爸在睡觉。”
赫连曜却已经醒了,即使受伤他还是保持着警醒,看到皓轩很开心的伸出手,“过来。”
皓轩走过去,却不敢碰他,“爸爸,你疼吗?”
赫连曜摇头,“这点疼算什么,男子汉大丈夫,要懂得忍耐。”
“可是忍着也是疼呀。”
小孩子说实话,引得大家发出轻笑。
小五取笑他们,“好恩爱呀,住院都要躺一起。不过司令你可要忍着点儿,现在你那身皮可是经不起折腾。”
似乎这还是第一个敢跟司令开带色玩笑的下属家属,不过反过来小五也是赫连曜的家属,是个会下蛋的汉子,男人之间黄一点没什么,赫连曜就不去搭理她,
雪苼脸皮薄,好在这张脸给烤的乌漆墨黑的,要不早就红了,她把皓轩拉过来,忽然想到了这帮孩子身上的牵丝蛊。
当着皓轩的面儿没法子说,她不禁去看赫连曜。
赫连曜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对小五说:“你让小五带着皓轩去外面转转,医院里面空气不好。”
小五知道有事要说,她把小马喊进来,带着孩子出去。
赫连曜对雪苼说:“扶我起来。”
齐三宝上前搭了把手,“您还是少劳烦夫人吧,她身上也有伤。”
小五觉得齐三宝挺多管闲事的,明明人家赫连曜是为了享受雪苼的关爱。
坐起来喝了一口水,他对齐三宝说:“说说吧,昨晚都发生了什么。”
齐三宝道:这次我们出行动可算是有惊无险,不对,只能说去的正是时候。”
小五都还不知道昨晚他干了什么,只知道他是救了孩子全胜而归,可是今天又听到他这番话,不仅急的手痒,好久都没打人了,是不是该磨练一下?
看到小五的样子齐三宝立刻看穿了她的想法,蹦起来到了赫连曜床边,“臭婆娘你老实点儿,当着司令的面呢。”
小五把扬起的手捋了捋头发,“我挠头你怕个虾米呀,赶紧的说,老娘没耐心跟你扒瞎。”
齐三宝很委屈,“我这不正在说嘛。是这样的,孩子给关在纺织厂一个废旧的仓库里,这里常年废弃属于危房是没有人会过去的。可也是巧了,住在前面办公楼里梁先生的秘书养的猫丢了,她去找猫发现了孩子们。云州孩子失踪案闹得满城风雨,她一想当然是明白了,便大着胆子想要救孩子。”
雪苼听的心都提起来,“梁先生的秘书不就是思瑶吗?她成功了吗?”
“没,被人发现了,差点丧命,还好梁先生也赶了过来拖延了一段时间,我们去的时候那写变态正把他们绑起来要喂老鼠。”
“幸好来得及,要是梁先生都出事了可怎么好?”
听雪苼这样说,赫连曜却吃醋了,虽然梁汝白是他替雪苼找来的,可是梁汝白一见雪苼就起了色心他是知道的,而且雪苼还是那么崇拜他,有点文化就了不起吗?男人腰杆子硬才是真汉子。
所以他凉凉的说:“放心好了,他死不了,反正也没帮上什么忙。”
雪苼白了他一眼,“你怎么可以这样说梁先生?”
赫连曜这颗善妒的老心受到了伤害,很凉很凉,需要捂捂。
雪苼不理会他,继续问齐三宝,“那梁先生和思瑶都没事吧?还有那些孩子,六个都好好的?”
齐三宝点点头,“梁先生和那位小姐只是受到了惊吓,当然也有点皮外伤,孩子们也还好,只是……”
齐三宝的迟疑把雪苼的心吊起来,“是不是云生?”
齐三宝点点头,没等他说话雪苼就哭了,“我对云生的揣测是错的,他是被逼着干的,他没有丧尽天良。”
赫连曜想起她在火场告诉自己的地址,便问道:“地址是云生告诉你的?”
雪苼点头,非常之后悔,“云生早就把地址给写在了项链坠子的照片反面,可是我一直没有去注意,如果我能早点把照片取下来的话,估计尹家大宅里万家的孩子也不用死了,都怪我。”
赫连曜把她给揽在怀里,“傻瓜,别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那帮人那么狡猾,就算早知道我们也不一定能救出孩子,反而可能害了他们所有人的性命。何欢儿抓孩子的目的我们都猜错了,她不是要交换,也不是为讹钱,她就是为了制造混乱。昨晚我倾巢出动去救你,三宝去救孩子,蓝子出到了医院去陪金镶玉,可是昨天也是我们从德国购买的武器到港的日子,何欢儿就是趁着这个机会几乎兵不血刃就偷走了我一船的武器,不得不说,这个女人真的很高明。”
“啊?那怎么办?”雪苼惊呆,她真是小看了何欢儿,一个女人如此有心机,又是如此歹毒隐忍,以前长安被她一次次陷害也是情理之中,像长安那种耿直的脾气根本没法跟她斗。
看着她张着小嘴的样子赫连曜爱极了,果然是自己喜欢的女人哪怕满脸是灰他也觉得美,虽然齐三宝他们在场,还是没忍住轻轻的握了雪苼的手,从而成功的让他自己疼得皱起眉头,“时间也差不多了,我会送给何欢儿一份大礼。”
雪苼给弄懵了,但是看这样子赫连曜不像是丢了一船武器,他难道早有算计?
赫连曜见雪苼还是疑惑不安,便对齐三宝说:“你说云生,他怎么了?”
“他受伤跑了,我让手下没去追他,但是他跑的时候手里拿着个小盒子给用火烧了,而后我就发现这些孩子眼睛里的红点儿都不见了。”
“那皓轩的呢?让皓轩进来我看看。”
齐三宝摆手,“皓轩的我也看了,没了。”
雪苼念了声佛,云生果然拿到了母虫并消灭了,可是这样他就有危险了,要是何欢儿知道他背叛了她,岂不是要狠狠对付他?
赫连曜猜出她的心思,便对齐三宝说:“派人暗中寻找云生,别伤害他。”
齐三宝点头,“好,我立刻让人去办。”
还没等他出去,石头一头闯进来,“司令,炸了,真炸了。”
赫连曜勾起嘴角,也成功的勾动了伤口,他一抽气,又觉得在下属面前喊疼不威严,只好生生忍着。
齐三宝都愣了,“什么炸了?司令您不会将那一船的武器都给炸了吧?那得多少钱,太可惜了!”
赫连曜哂笑,“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拿到不炸了留给敌人用?然后再来打咱们?”
“理是这个理儿,可是就觉得心疼。”
石头咧嘴傻笑,“你以为司令像你那么傻吗?司令有大招!”
齐三宝都要好奇死了,感情还有他不知道的大招,到底是什么?
雪苼也好奇,她现在真是害死了何欢儿,不希望她拿到半点好处。
这种人老天怎么就不开眼,不生生劈死她?
“我的船上是军火不错,但都是淘汰下来的,就是些破烂儿,他们懂什么德式武器,何欢儿阴谋诡计行,但真要行军打仗她差的远了。”
“那你……是怎么做到让爆炸的?”
“何欢儿一提到要我的军火其实我就上心了,本来定下在云州入港我给改到了别处,子出来不过是虚张声势,早在两天前昀铭就偷偷的把货给卸了,腾出箱子装了这些运到港岛,我其实是没想好要怎么对付她的,以为是要跟她交换,便让人躲在箱子里,等着里应外合。可云州一乱我就看出了他们的意图,直接让船上的人跳水炸船,这也是当时制定的几套方案之一。”
不得不佩服,赫连曜真是个将才,所有人都被他蒙在鼓里。
但是赫连曜却极不满意,他没料到金镶玉竟然长了这么个蠢脑子,竟然把雪苼给带出去差点出事,看着雪苼细嫩肌肤上被烫出的伤疤,他恨不能立刻把何欢儿给抓过来撕碎了。
“下面我们该怎么办?何欢儿不会这么轻易罢手的。”
“她没在船上,但是回来的人说阿根在船上,他有可能炸死了。”石头半天都插不上话,都着急了。
“传我的命令,全华北通缉何欢儿,再给莫司令和白司令发电报,让他们也把自己的辖区给下了通缉令。何欢儿,我倒是要看看,你还能掀起什么样的风浪!”
来的时候也不短了,齐三宝和小五告辞,石头本来也是要走的,他忽然想起个事儿,“司令,昨晚的大火死了不少人,不少苦主在市政厅门口呆着哭呢。”
昨晚?雪苼依稀记得赫连曜跟疯了一样,而且有很多很多的兵,他不会真的血洗云州了吧?
“赫连曜!”喊了一声,嗓子抖得她自己都控制不住。
赫连曜看着她,俩个人的眸子交汇在一起的时候雪苼发现他的睫毛眉毛全都是焦的,刚才竟然没发现。
所有质问的话都说不出口,他是为了救她呀。
“雪苼”赫连曜的声音很沉,“如果我昨晚杀了很多人,老人孩子妇女,你会不会怪我?”
话说完,他紧张的看着她,放在耳侧的手指也轻微的颤抖。
能把一船军火在谈笑间灰飞烟灭的大司令,万人之上的大军阀,竟然会因为等一个女人回答变得胆小不堪。
雪苼看着他的眼睛,即便经过了一晚的修整,他眼睛里的红血丝还是很多,密匝匝的包围在黑色眼瞳的四周,而她还发现自己的身影在他眼睛里竟然是晃动的,说明他的目光都在颤抖。
想起昨晚他冲到火里的样子,想起他用血肉之躯给自己抵挡火焰,想起他一声声嘶吼着要自己活下去,雪苼心一横闭上了眼睛。
她很快又睁开,碧清的眸子无比坚定,“赫连曜,不管你杀了多少人都是为了我,如果要下地狱,就让我们一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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