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覃生了个女儿,才五斤多,很小很瘦。
不过孩子却像极了葛覃,浓眉大眼睛,高高的鼻梁,还有红红的小嘴巴。
护士把孩子交给韩风凛,他不会抱。
这么小这么软,他的大手会不会弄伤她?
他手足无措的样子惹的葛覃大笑,她产后身体虚弱,却依然要自己母乳。
这跟国内很不一样,国内的富贵人家都是请奶妈。
葛覃拨弄着孩子乌黑的头发,“我的安琪需要我自己一手带大,将来我想要她做个艺术家。”
韩风凛现在什么都听葛覃的,“好是好,但是你不要硬撑,身体吃不消一定要告诉我。”
葛覃哈哈大笑,“告诉你,你有奶吗?”
这个话题……
韩风凛闹了个大红脸,不过他却坚定的点头,“虽然没有,总会帮着你照顾孩子。”
初七却不以为然,“你还是算了,能照顾好自己就可以了,我请了一个有经验的保姆过来。”
韩风凛对西方的女人不是很信任,主要是生活习惯不一样,但葛覃却非常赞同,这对孩子说话时候就开始讲外语是有好处的。
他们这个家庭里,她和韩风凛自不必说,说外语跟母语一样熟练,可初七却不行了,他不是学习语言的料儿,虽然会几句简单的,但大多数在唐人街说他的津门话。
家里多了一个小生命,一切都变得不一样起来。
有朝气有力量,也更温馨了。
在安琪一周岁的时候,韩风凛的腿已经完全好了。
更厉害的是有一天他带着安琪上街,抱着孩子健步如飞抓到了一个抢包的小偷,还一脚把人家给踢到了喷泉里。警察署的署长亲自给他颁发锦旗,最后还聘请他当了警探。
在国外,华人的地位并不高,韩风凛这样俨然成了华人的英雄。
初七在唐人街开了一家小餐馆,韩风凛每天带着人去捧场,偶尔一家三口还在店里帮忙,很多人给初七提亲,但是他都拒绝了。
韩风凛又岂能不知道初七的心思,这个男人从小跟葛覃生活在一起,葛覃就是他的一切,估计他想要一辈子不结婚这么守护着她了。
要是以前韩风凛会觉得初七忠心痴情,可是现在他所痴情的女人却给自己生了个孩子,有些不舒服了。
韩风凛其实和葛覃并没有再进一步。
白天,在外人看来他们是一对恩爱夫妻,都年轻漂亮,男的做警探,女的在报馆做文职,简直不能再般配。
可是到了晚上,葛覃跟女儿睡在一起,韩风凛却自己睡在隔壁房间里。
他们之间看似亲密,其实有道无法逾越的鸿沟。
安琪不是爱情的产物,即便有了她,韩风凛和葛覃也无法一下子就成为一对真的夫妻。
特别是在他腿好了以后,葛覃越来越患得患失。
当年韩风凛是新婚那天遭遇的不幸,莫长安刚嫁给他就成了寡妇,现在她怎么样?
还有他的汗青帮,这么大的摊子就扔下了,卫衡南能撑的起来吗?
迫害他的敌人,现在都找到了吗?有没有给汗青帮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些,都是压在他们心口上的大石头,假装看不见而已。
安琪俩岁生日的时候,初七关了店门带着厨子来韩节哀做菜,他们的同事朋友来了不少人,大家又吃又喝,玩的很尽兴。
男人们在一起不免说起政治来,有个做生意的朋友,刚好从国内回来没几天。
他谈起了这次国内之行,谈起了辖制天下的三大军阀,无限唏嘘。
“这三个男人年龄都不大,听说那赫连曜还跟白长卿是同学,他们一个是军阀世家,一个是出身名门,唯有莫凭澜太过高深。他本来就是个做生意的商人,却没有想到一举成了华中副司令,不过虽然是副的,那位余司令却是个摆设,什么都要听他的。这次有幸在大总统的寿宴上见到这三位,果然是英雄少年,各有各的风采呀。”
韩风凛拿着酒杯的手几不可见的抖了一下,他问那人,“这位莫司令也曾娶亲?”
那人摇头,“没听说呀,说来也是怪了,这三位司令仕途得意好像感情却不怎么顺利。白长卿死了夫人,到现在也没有续弦;赫连曜娶了金华金大头的女儿,也感情不和;这位莫司令更怪了,听说当年他是上门女婿,最后却把自己的妻子逼死,这些年也是没有成亲。”
韩风凛的眉头皱的更紧,莫凭澜没有成亲,那长安呢,长安又在哪里?他不可能不管她的,他们之间可是还有俩个孩子,除非长安为了自己守着。
想到这种可能他心里就跟刀绞的一样。
不管怎么样,自己没死扔下长安一走了之就是不负责任。依照自己对长安的了解,这些年她一定不会善待自己,甚至会把自己死怪罪在她自己身上,她是不会让自己幸福的。
想到这里,他就想赶紧回国看看。
可是,他不能。
他已经对不起长安,又怎么会再对不起葛覃呢。
现在葛覃的生活稳定,小安琪长得又那么可爱,他也看出来葛覃很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
当年葛覃冒着性命危险把他给救出来,这些年又一直照顾他鼓励他帮他治疗腿,甚至在未婚先育没有任何保证的情况下给他生了一个孩子,没有给她婚姻和爱已经对不起他,如果再抛下她回国……他韩风凛还是人吗?
这个念头很快被他压下,他举起酒杯,祝福他的小公主健康成长。
这一晚,韩风凛喝多了。
他跌跌撞撞的回到自己房间,没上床就躺在了地上。
葛覃刚把女儿给哄睡,就听到砰的一声巨响。
她吓坏了,以为出了什么事,忙跑到韩风凛房间来。
看到躺在地板上的男人,她彻底没了脾气。
男人在家穿着西裤背心,白色的衬衣挽到了手肘那里,露出强壮有力的手臂。
可就是这个无所不能的男人,现在却趴在地上,呼噜打的震天响。
叹了口气,她伸手就想把他给拉起来。
喝醉的男人跟牛一样笨重,虽然葛覃不是娇柔的小花儿,可依然没有撼动他的力气。
几次三番的实验,又喊醒了他配合,等把人给弄到床上,葛覃已经大汗淋漓。
她给韩风凛脱掉皮鞋和袜子,跟着就是背心和衬衣。
现在的韩风凛就剩下一条黑色西裤。
葛覃皱起眉头,顽皮的在韩风凛胸口点了点,“老韩,你说你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她看到了他脖子处的伤痕,她知道,这个男人很少受伤,他身上所受的伤都是为了莫长安。
这些痕迹是谁也抹不掉的,就跟韩风凛脑子里的莫长安一样。
葛覃不会笨到去吃这样的醋,但其实还是很笨呀,因为她现在就很难受。
她自然知道千杯不醉的韩风凛为什么会喝醉,男人们讨论的话题她也听到了,能想到的一个原因只有一个……
“长安,长安。”
葛覃的手缩起来,握成了拳。
她呆呆看着韩风凛的俊脸,眼眶里一阵发热,跟着冰凉的液体顺着脸颊流下来。
都说酒后吐真言,韩风凛这是把压抑的感情都爆发出来了吗?
咬着粉唇,葛覃长长的嘘出一口气。
她早就知道的,有些事不是强求就能求来的。对于男人来说,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而从始至终,韩风凛没有爱过自己。
她还记得他在产房里对自己说的话,“葛覃你不能死,你还没有听到我说喜欢你。”
孩子都两岁了,他现在没说以后大概也不会了。
葛覃微微背转身,擦去了脸上的眼泪。
她解开他的皮带,帮着他脱下裤子,尽量忽视男人紧致光滑的皮肤跟修长有力的大腿。
给他盖上了被子,她转身就要出去。
忽然,手被拉住,闭着眼睛的男人一个用力,她就扑在了他怀里。
“别走,别走。”
他说别走,那么他知道手里握的人是谁吗?
葛覃的眼窝又热了。
她低头,轻轻亲着他的眼睛,“我不走,睡吧。”
他极浅的咕哝了几声,手渐渐松开。
葛覃却没有急于起来。
她低头看着他刚硬的五官,细白的手指从他的浓眉一路往下,最后停在他的薄唇上。
都说薄唇的人薄情,可是韩风凛的痴情给了莫长安,薄情却是给自己的。
离开韩风凛的房间后,葛覃在院子里站了很久。
她有些负气的想,放他走吧,他现在有手有脚,就算是关也关不住。
与其生出怨怼来,还不如好聚好散。
反正她已经有了可爱的安琪,自己有工作有房子,就算没了韩风凛,一样可以生活的很好。
想到这里,她深吸了一口气,对自己说,葛覃,你可以的。
她等着韩风凛跟自己摊牌,却没有想到他酒醒后什么都不提。
一连过了几天,她觉得自己的耐心快用尽的时候,他买回两张歌剧的票。
他对葛覃说:“这是我好容易托人去买的,这个票太热了,几乎全城出动去看,你不是喜欢吗?我们把孩子交给初七,我陪你去看。”
“你陪着我?你不是不喜欢吗?”
葛覃喜欢看歌剧,但韩风凛却听不习惯。
他腼腆的笑着说:“那如果我在剧院里睡着了,你可不准笑话我。”
那一刻,葛覃的心软的一塌糊涂,有他这样的包容和陪伴,即便不是爱又怎样?
葛覃接过票晃了晃,“那好,不过我要吃好吃的。”
“糖渍葡萄,我去给你买。”
葛覃笑了,一张雪白的脸越发的秀丽生动,看的韩风凛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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