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通道是用人间词汇无法形容的黑暗,仿佛正是一条死路,通往幽冥鬼道儿。
初七带着人垂头丧气的回到了军营里。
莫凭澜和吉尔一同失踪不见,生死未卜。
开始,大家还沉着气等,可一连过了七八天,还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最先沉不住气的陈桥。
他都要疯了,是他把司令弄丢的,他要怎么跟夫人说?
蓝子出也急,但现在他是三军统帅,不能乱了阵脚。
到了提前和莫凭澜约定的那一天,他没有再等,直接大炮轰城。
就算他们有蛊虫毒药,可是在大炮的轰炸下,什么都灰飞烟灭。
蓝子出本以为九空城能坚持个十天八天,可没想到炮轰的第三天,就打开了城门。
金布死了,被他的女人们所杀。
荒淫暴虐不可一世的南疆王金布,这一辈子在女人身上作恶多端,无论是少女少妇家人的没嫁人的,不管是叔叔伯伯的还是兄弟子侄的,只要他看上了,就一定夺过来为自己享用。
在炮轰之下,这些女人铤而走险,给他喂了烈性药,几十个姬妾活活把他给累死在床榻上。
这样的死法,也算在南疆历代王里面独一份了。
南疆之战到此以中原军大胜结束,却没有人能高兴起来。
搜寻莫凭澜的行动依然在继续,可却是石沉大海,没有一点点消息。
这天,蓝子出亲自带人出去找,却给毒蛇咬伤。
虽然有经验的人立刻给他清了蛇毒,但一回到营地立刻让军医来给他注射血清。
进来的是个矮个子军医,虽然不怎么白,但是五官很秀气。
在军队这种全是男人的地方,长得好看点的男人都被大家喜欢,更何况对方是救死扶伤的军医。
所以从这个人进来后就有几个警卫偷偷打量他。
但是蓝子出却没有看,他正低头思考。
军医靠近他,压低声音说:“师座,请您脱下裤子。”
“嗯?”
蓝子出回神,看了军医一眼。
那军医低着头,帽檐压得很低,只能看到单薄的后背和细细的腰肢。
这孩子估计年纪不大,怎么就当军医了?
蓝子出解开皮带脱下了裤子。
屋里都是男人当然不会有什么忌讳的,他微微趴下身体,感觉到冰凉的手指压在自己肌肤上。
这手……不太像男人。
“你多大了?”
“十八。”
这声音怎么听不像十八,反而像个十三四岁处于变声期的少年。
“十八岁就是军医了?”蓝子出就算当了师长,为人也是很温和,简单的聊天,其实是怕对方紧张。
少年低低的说:“嗯,在洋医院里跟着学了几年,就想着当兵。”
“其实你应该在医院里继续学的,在医院里照样救死扶伤,不用非要来战场。”
“谢谢师座教诲。”
刚说完,冰冷的针头已经扎下去。
蓝子出没有防备,闷哼一声窜了起来。
他屁股上的针筒簌簌颤抖,而被他撞倒在一边的军医帽子掉在地上,瞠目结舌。
“大胆,干什么?”侍卫们大喊,呼啦啦拔出了枪。
蓝子出捂着屁股摆摆手,“没事儿,是我不好,我没想到会这么疼。”
说着,他去拉那名少年。
低头的那一瞬,他整个人都僵立在那里。
蓝子出曾经想过很多次再见金镶玉的画面,作为文人,他想到的是在三月桃花盛开绿柳拂面的小桥边,在茫茫烟雨之中,她执伞款款而来;也曾想过是在冬日漫天飞雪中,她穿着长大衣,带着俏皮的小帽子,缓缓的推开汽车的门和他面对面;也想过戏园子舞会这些地方,但是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裤子脱了一半,屁股上还扎着针筒,而她却穿着不甚合身的军装蹲坐在地上。
他伸出手,却改了去提裤子,“玉儿,怎么是你?”
金镶玉爬起来,她捡了帽子戴上,然后对蓝子出说:“师座,您还是趴好,我们打针,蛇毒会蔓延。”
蓝子出压了这许久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表达,只好乖乖的趴下。
可是他很快就想起来,玉儿是个女孩子呀。
金镶玉看出他的不适应,“师座,放松,我是医生。”
好吧,医院里的护士都是女的。
打完针,蓝子出对侍卫们说:“你们都下去。”
侍卫见这个好看的军医竟然跟师座是老相识,便都退了下去。
蓝子出提好裤子,他伸手去拉金镶玉,“玉儿,你怎么到了军营里?”
“房军医是我的师傅,我在医院里跟他学徒,他跟着队伍来南疆,说带我见识,我就跟着来了。”
她说话的时候始终低着头,不太去看蓝子出。
蓝子出心头一痛,当初是自己狠心说跟她划清界限,所以她才这般的吧?
“玉儿,你过得好吗?”
金镶玉这才抬起头来,“很好呀,特别是来了军营后,我能救人我觉得很快乐。师座,我终于知道了人生还有哪些事能让自己活的更充实。”
“前后不过一年不见,玉儿,你长大了。”
习惯使然,他伸手摸了摸了她的脸。
她黑了很多,皮肤和粗糙了很多,这要是在以前金大小姐势必早就大哭要用珍珠粉敷脸。
又握住了她的手,翻过来看她手心,果然是一层老茧。
“玉儿,你受苦了。”
金镶玉慌忙把手往回抽,“没事,我挺好的。师座,我知道女人不能来军营,您要把我送走无所谓,可别怪罪我师父好吗?”
蓝子出忽然笑起来。
金镶玉疑惑的看着他,“师座……”
“玉儿终于长大了,知道为别人着想了。”
“以前是我不懂事,活的太自以为是。”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现在的金镶玉已经不是以前的金镶玉,现在的蓝子出也不是以前的蓝子出。
“对了,嫂夫人好吗?”
她的话惊破了蓝子出的沉溺,是呀,他成亲了,妻子已经怀孕四个月,他要当父亲了。
握着金镶玉的手松开了些。
金镶玉显然也认识到了这一点,她对蓝子出说:“师座,我下去了。”
“等等。玉儿,你一个女人住在军营里不方便,我单独给你安排个地方住。”
金镶玉摇摇头,“不用了,我和我师父房医生在一起,没事的。这样出诊也方便些。”
她坚持,他也没有理由,便含笑让她退下。
可是起伏的心潮却再难以平静。
他站在书案前,忽然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
蓝子出呀蓝子出,子衿辛苦为你怀着孩子,你却又在这里想三想四,你还是男人吗?
严厉谴责自己之后,他忙收敛心神,召集投诚的南疆首领商议寻找莫凭澜的事。
南疆的大小角落都找遍了,唯独有一个地方没有找,那就是悬棺岭。
在九空城金布的王府搜出一条密道,直通悬棺岭的中心腹地,轮回坛。
听说要进去找人,几个首领都沉默不语。
其中一个叫苍安的老者说:“师座,悬棺岭不是不能进,但我们从来没有人进入了轮回坛,据说大祭司就是给困死在那里。他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别人。”
陈桥不服气,“你们那是封建迷信。蓝师座,亲您给我一队人马,我亲自带着人去,有什么鬼怪就用机枪扫平了。”
苍安却惊呼,“将军,不能呀,那是我南疆人亡灵的安息之地,要是没了你让我们百年之后都去哪里。”
蓝子出也知道陈桥是急红了眼,可再急红了眼也不能挖人家的祖坟呀,这刚收服南疆,要是去挖人家祖坟,估计立马就反了。
他当机立断,“这事不能鲁莽,这样。长老,您从您那边出几个擅长风水秘书的人,我这边再找几个,一起去探探悬棺岭。”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苍安长老答应。
等散了,蓝子出就对手下说:“把我们的摸金卫队长给我叫来。”
陈桥愣住,“蓝师座,你们这摸金卫是干啥的?”
这是赫连军的机密,今天为了救莫凭澜却给泄了底。
原来,赫连军行军打仗为了补充军饷,手底下专门有一只挖坟掘墓的队伍,挖了金银财宝补充军饷。
“怪不得赫连军总有钱买先进的武器,感情你们赫连司令不走寻常路。”
蓝子出瞪了他一眼,“陈兄,就此打住,为了救莫司令我们也是不惜血本了。希望你们莫家军记住这份人情。”
陈桥打了包票,“蓝师座放心,等我们司令救出来后,我们一定登门拜谢。”
“那也得等我们司令回去,这份情我估计你们还是要承我们夫人的。”
行了,都是自家人瞎客气什么。
蓝子出的摸金卫人数不多吗,只有二十几个人,可个个身手不凡。
堪穴定位的,有刨坑挖土的,虽然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土夫人的派系不同,但都被编到一起也安排的合情合理,一点都不冲突。
这样一只队伍加上南疆的人,进入悬棺岭却三进三出都没有找到莫凭澜。
陈桥和初七也在这只队伍里,虽然他们不想承认,但他们感觉到了深深的失望。
难道,莫凭澜和吉尔就像传说的那样,已经被这里的鬼魂给拖到了无间地狱里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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