阵淡淡的香息随风飘来。他不由得心神一紧,却还是忍不住抬眼一瞥。
白芷,款款而至,伸手一抹衣摆,竟在他不远处坐了下来。
一路之上,两人好像不认识,谁也没理谁,此时她主动靠近,莫非有话要说?
“已是十月,此时的白家村,应该秋风瑟瑟、落叶缤纷,而村头的枣树,却点点霜红,为孩童们最爱,至今难忘枣儿的甘甜……”
于野绷紧的心神倏然一缓。
白家村与于家村相距仅有数十里,秋冬的景象没有什么不同。当白芷说起家乡往事,他也不禁回想起星原谷的日子。
“一晃眼啊,十多年过去。若非拜入道门,想我已是嫁为人妇、为妻为母,你呢?”
“我……我只想成为爹爹那样的汉子,而他不在了!”
“世事弄人,不知是造化,还是造孽!于叔父之死,竟然与海外修士有关。彼时彼刻,你我身不由己。”
相同的话语,共同的往事,使得于野放下戒备,也使得白芷多了几分亲近。
“是否想过回家?”
“嗯!”
“我想返回玄黄山,重建道门。”
“我想拿着仇人的头颅,祭拜惨死的族人!”
“你至今放不下与尘起的恩怨?”
“你放得下玄黄山的灭门之灾?”
“刚者易折,柔者长存。天道无情,命由天择。此次的崆峒境之行,便为此意!”
“我一介凡徒,懂不得那么多!”
白芷应该也放不下仇怨,却懂得变通之道。而于家村的三十二人命,始终压在于野的心头,他忘不了、也放不下,倘若不能报仇雪恨,纵使修仙得道又有何用呢。
“事已至此,且说当下。那边来了一群道友,看到没有?”
“看不清。”
“我从尘起口中得知,每年崆峒境开启之日,将有各方的散修、家族子弟,或其他仙门弟子前来寻觅机缘。”
“其他修士,亦可参与云川天决?”
“天决,仅为仙门的说法。而机缘之下,人人均等。故而,不会阻止他人进入崆峒境。”
“你是说……”
“也许有人对你不利,多加小心!”
白芷传音叮嘱了一句,闭上双眼吐纳调息。
于野还想追问,只得作罢,转而左右张望,一个人陷入忖思之中。
此次的崆峒境之行,谁将对他不利?
不是尘起,便是溟夜。
此时的两人,看不出有何异常,若有状况发生,必然与外来的修士有关。
而既为天决,倘若他于野闯过不这一关,也是活该倒霉,怪不得他人的阴谋诡计。且看生死成败,天意又将如何取舍!
于野拿出灵石扣入掌心,缓缓闭上双眼。
数日前,曾让当归一打听过。崆峒境方圆千里,天材地宝无数,猛禽怪兽遍地,却为群山环抱,仅有一个出口,并封有禁制而以免祸及凡俗的安宁。所谓的云川天决,为期一个月,务必提前返回,否则后果难料……
又是清晨。
一轮红日跃上山头。
由辛鉴与墨筱带领,于野跟同门弟子来到峡谷的百丈之外。
也许是为了避嫌,或是怕受到牵累,白芷已离他而去,与尘起、孤木子、玉榧等人聚在一处。
相隔数十丈远,另外聚集着一百多人,年纪、相貌、服饰各异,虽然一时看不出修为的深浅,却均为修士无疑。而比起云川仙门弟子的一色道袍,那群修士显然来自不同的地方。
常明、洪烈与另外三位中年男子,以及两位老者站在峡谷前。三位中年男子,应为筑基前辈。一位老者,乃是百川堂的方巽子。另一位老者,身躯壮实,脸色红润,相貌陌生,应该也是一位金丹期的高人。
此时,天色晴好。
而峡谷依然笼罩着浓重的雾气。
峡谷的两侧,峭壁直插天穹,形同一道屏障,封住了神秘莫测的崆峒境。
七位云川仙门的前辈人物相互点头致意,然后齐齐走向峡谷,于十余丈外停下脚步,同时打出一道道法诀。
“轰隆隆——”
一阵轰鸣作响,随之大地震动,紧接着狂风裹着烟尘横卷而来,逼得现场等待的众人纷纷后退。与此瞬间,笼罩峡谷的雾气闪开一个洞口。七位云川仙门的前辈收起法诀,其中的方巽子扬声道——
“云川天诀,自十月十五而始,下个月十五而终,我方巽子与铁杉长老在此等候各位弟子归来。各方闻讯而至的同道,也请各自珍重、善待机缘!”
常明随后出声道——
“崆峒境,内外有别。以公平起见,外来的筑基同道不得入内。我两位传功师父随行监管,以防不良之徒暗中作祟!”
人群中,于野暗暗点了点头。
那位陌生的老者,便是神启堂的铁杉长老。
而仙门想的倒也周全,不让外来的筑基修士进入崆峒境,并有两位传功师父随行监督,着实避免了潜在的凶险。
即使溟夜想要使坏,只怕他也难以得逞。
又见新晋带头走向峡谷,挥手喝道:“百川堂弟子,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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