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他对面,他将烹好的茶倒入二人面前的琉璃盏中,二人皆恭敬还礼道谢。
江同赫抿了口热茶,对黄瘦男子徐徐道:“冯内监今日不该出宫,在这个节骨眼上,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吴昭仪还是太心急了些!温贵妃虚龄三十有四,且不说这一胎能不能坐得稳保得住,女子生产本已是一只脚踏入鬼门关,高龄生产谈何容易?况且是男是女,不到生出来谁知道呢?退一万步讲,就是她诞下了龙子,和二皇子差着十岁之多,待他长大时间还长着呢。温贵妃有喜,殷长卿温定方之流皆弹冠相庆,陛下亦是龙心大悦,吴昭仪此时若是心急坐不住,轻举妄动触了逆鳞,只会惹祸上身。正可谓一招不慎,满盘皆输。冯内监回宫后请务必将江某的话带到。”
“有左相这番话,昭仪定能安下心来静观其变了。”冯内监道,“陛下如今可紧张着贵妃腹中的孩儿,连日与贵妃同吃同寝,连批阅奏折都在德昌殿。”
“可不得跟眼珠子似的护着?”江同赫手指叩了叩桌面,“这也许是陛下最后的盼头了。”
冯内监饮了两盏茶就匆匆回宫复命了。安士贤待他走了,压低声音对江同赫道:“听闻吴昭仪自得知温贵妃怀有身孕后,便食不知味,夜不能寐,嘴上都起了燎泡,遮都遮不住!”
江同赫冷哼一声,道:“蠢妇!孤陋浅薄,欲盖弥彰!只叹今时不同往日,若非没得选,我才懒得同她周旋。”
安士贤笑了下,道:“温贵妃这一胎若又是位公主,温家也没什么指靠了。吴昭仪这么多年一直被温贵妃压制着,心中早有诸多怨愤。别看温定方如今掌控着禁军,威风八面,一旦新主即位,岂能容得下他们温家?”
江同赫摇了摇手指,叹道:“没那么简单,不是新主即位一切问题就迎刃而解了。别忘了还有殷家、柴家。殷氏子弟多半不争气,几无出类拔萃者,殷长卿又年迈体衰,老骨头撑不了几年了,搞定殷家不难,难的是摆平柴家。柴宗理虎踞西北多年,兵强马壮,且同武威王私下确有几番密谋,我原以为他会抗旨拒婚,拥护武威王带头造反。殷长卿的羽翼中有不少人当年是支持武威王的,陛下心慈手软,又适逢用人之际,才没有彻底整肃朝堂。那些人而今同武威王之间多少也有些牵扯不清,武威王若反了,我等便可趁机将之一并剪除而后快,殷长卿势必也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这么好的机会,却被柴宗理那老小子给生生搅黄了!他对朝廷的态度究竟如何,且得好好琢磨!”
“昨日公主遇袭一事,明公如何看?”安士贤问道。
江同赫笑了,面色缓和稍许,道:“有人比我们还着急,温乐公主此去定是凶多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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