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赐此时听得黄锦这话,他在宫里头这几个月,对于朝廷的财税状况也有一个大致的了解,他知道黄锦说的困难,他想了想,说道:“黄大人倒是言重了,这民间有钱也是那些豪强有钱,大多数百姓可是穷苦得很。”
此时他们已经爬上第五层,清照楼中间那个镂空的巨大空间在第四层就结束了,第四层的楼顶封上了厚实的用砂浆黏合的硕大木板,形成一片颇宽阔的天花板。
这漫长的长梯在天花板的中央伸入第五层。
黄锦在踏上第五层前,不禁低头回望这清照楼下面四层那喧哗热闹的景象,叹道:“如果说百姓穷苦,这些人就更不该这么有钱。”
那华服掌柜自然是听不懂黄锦这话的,他只是觉得奇怪,这富户人家的管家担心别人家有钱干嘛?莫非是嫉妒?
琳娘和沈春浅母女也是没法明白黄锦此时说的话的意思,她们只觉得黄锦是朝廷的一个官,大概有点忧国忧民,有点担心“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意思吧。
只有刘赐和婉儿能听懂黄锦的意思,黄锦代表的是皇权,他说这话代表的是皇帝的立场,皇帝真正担心的才不是平民百姓的生死,皇帝只会觉得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普天之财也莫非王财,这些富家大户占据了这么多的财富,这让他这天下之主、大明的皇帝情何以堪?
婉儿始终是个女孩,无法切身的体会权力的可怕,刘赐则是能够体会的。
刘赐听着黄锦这句话,只觉得有点头皮发麻。
他不禁也回头望了望这清照楼里头“醉生梦死”的这许多富家大户,他是见识了嘉靖皇帝的厉害,以及嘉靖皇帝手下的司礼监,以及以严党为首的管理天下的文官集团的厉害,以大明皇帝如此强悍的集权能力,难道夺取不了这些富家大户的财富?
刘赐感到片刻的迷惑,他又想到,或许皇帝真的夺取不了这些富家大户们的财富呢?因为这些富家大户可能是既又钱又有权的权贵阶层,那所谓以严党为代表的管理天下的文官集团其实也是权贵阶层的代表,这样的话,这些权贵阶层把持了国家,皇帝还能拿他们怎么样?
毕竟皇帝只是一个人,哦不,皇帝是一个人加上司礼监这帮没了根的、死心塌地跟着他的奴才,但权贵阶层是高官,是富商,是大地主,他们是内阁阁员,是六部官员,是各直隶的总督,是各地方的布政使,是各个衙门的官老爷,是把持各领域商业贸易的富商,是各个地方的士绅地主,这些人如果共同分享利益,联合起来把持了国家,皇帝和司礼监又拿他们有什么办法?
但此刻刘赐没法想通这个问题,但他仍是不免想着,如何能打破这个局面?
他对整个帝国的认识仍是欠深入的,自然还无法想通这个问题,但此时已经有一个词从他的脑海里闪出来,就是:“土地”。
因为他想到,这些权贵,这些大官员,大富商,大士绅,他们把持权力最重要的武器是什么?
恐怕不是权力本身,而是土地。
只有夺取他们的土地,才能从根本上瓦解他们的权力,只有重新分配土地,才能从根本上调整这个国家的阶层。
“变法”。
这个词又从刘赐的脑海里蹦了出来,他不禁想起五百年前北宋的荆国公王安石,他背过王安石着的《三经新义》,也读过王荆公的多部书籍,他对王安石是极仰慕的。
王安石名垂千古的事迹莫过于他推动的轰轰烈烈的“熙宁变法”,尽管这个变法最终失败了,但仍是让北宋国力大增,呈现出百年未有的繁荣景象。
刘赐想起王安石变法里头的种种举措,想起那着名的“均输法”、“青苗法”等变革举措,他有点恍然大悟的意味,骤然想明白,这些变法举措其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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