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德贤明,在郑县赈灾抚民,救万千百姓于水火;进长安城秋毫无犯,万民称颂。此安民济世之主,大司马若能倾心事之,必能建功立业,为汉室中兴之名臣。”
他从怀中取出一枚金印,放在案上,说道:“陛下对大司马倾慕已久,愿与大司马和衷共济,进图天下。大司马之职、万户侯之印,请大司马任取之。”
朱鲔只瞟了一眼,却问道:“长安城情形如何?比阳王、淮阳王何在?”
王匡、张卬都是朱鲔当年的兄弟,在绿林山中一起做过山大王的,感情自然不错。
“长安城繁荣更盛昔日,原来旧臣皆已效忠于陛下,比阳王和淮阳王并为万户侯,富贵与从前一般无二。”
“我家的情形怎样?”
“陛下派羽林军保护大司马府第,不使乱兵骚扰,你家中安然无恙,唯有老夫人悬念大司马,日夜倚门而盼。”
任延君又取出一封帛书,说道:“这是老夫人口授书信,请大司马过目。”
朱鲔连忙起身,双手接过,展开从头看到尾,旋即以袖掩面,说道:“不知今生还能不能再见母亲一面?”
任延君劝慰道:“只要大司马愿意,随时可回老夫人身边尽孝,也可在旧主面前尽心。天下之人都会说,大司马有识人之明,顺势而为,不失为乱世之豪杰,中兴之名臣。”
如今他投降的道义障碍基本上不存在,旧主已经投诚,成为新皇的臣子,并命他的旧臣们一道效忠新皇,不存在忠不忠的问题。老娘就在长安城,出于孝道他也应该投奔长安。
但是唯有一个实实在在的障碍:他如今就在刘秀大军的包围之下,即便想投奔长安,也得先保住洛阳,保住这条命再说。
朱鲔忽道:“刘文叔也派岑彭来劝我归顺,以朱某看来,刘文叔英雄盖世,昆阳大战,扬名天下,平定河北,兵强马壮,当比建世小皇帝更可能成为天下共主。”
任延君道:“大司马未见过当今陛下。皇帝陛下年纪虽小,却英武非凡,践位不过几个月,已使万民称颂,樊、徐等英雄俯首贴耳。如今他安坐长安,出兵四处略地,关中不日必将大定。刘文叔本已据有河东,派邓禹西进长安,却被征北将军击败,更乘胜进入河东,威胁伪汉老巢河北。便连你这关外的洛阳附近,不也出现汉军了么?就在今天,朱佑可是吃了个大亏呢!”
朱鲔道:“赤眉军不过是一群乡野盗贼。。。”
“大司马当年在绿林山中是什么?”任延君毫不在意揭他的老底。
朱鲔拍案而起,“绿林军乃天下义军,赤眉贼岂能相比?刘文叔帝王贵胄,当世豪杰,更许我以高官富贵,我意已决,任君不必多言!”
“刘秀兵临城下,大司马势屈力穷,便是归降,也是袒背自缚,为世人所笑。怎么比得过高车驷马入长安,头戴高冠,胸佩金印?”任延君忽地身子前倾,说道:“何况,皇帝陛下与大司马无仇无怨。可刘秀。。。大司马难道忘了刘伯升吗?”
朱鲔顿时变了脸色。
刘秀的大哥刘演刘伯升就是被朱鲔等人杀害的。他姓朱的和刘秀有杀兄的大仇,这是两个人之间怎么也过不去的一道坎。
任延君趁热打铁,“当年的仇怨,即便大司马忘了,刘文叔也未必能忘,即便他一时肯忘,将来的某日或许又重新记起。”
“做大事者不顾私情,刘文叔已指大河为誓,再不提当年之事,绝不食言。”
任延君道:“刘文叔当年在长沙王面前发过的誓不知有多少,长沙王信了,才会派他出去镇抚河北,并加封其为萧王,让他位极人臣。可他转过头去便自立为皇帝,背叛长沙王,那时他是否还记得当初的誓言呢?”
朱鲔道:“你说的这些,不过是说客之辞,为小皇帝谋取洛阳罢了。”
“皇帝陛下是图谋洛阳,刘秀难道不是要洛阳城吗?得了洛阳,大司马于他还有何用?”任延君面不改色,“刘伯升有子,有兄弟姊妹,伪汉朝堂之上全是刘氏兄弟子侄,皆欲为刘伯升报仇,到时大司马如何自处?”
朱鲔脸色有点发青,半晌方道:“任君远来辛苦,先去歇息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
任延君被安置在了大司马府上,朱鲔对外声称要与老友叙旧情,留他居住,其实是把他软禁,不让他随意走动。
任尚被允许进朱府探望父亲,因为有人在旁,父子两个只闲聊了几句,没说上什么要紧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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