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全完了!”那人立刻就哭了,“都死了,兄弟们。。。全都死了啊!”
王霸跳了起来,“怎么可能?幽州突骑怎么会输?景丹,景丹呢?”
“将军被人,砍,砍成了两截,好惨啊!”那人嚎啕大哭起来,完全没有了幽州突骑平日的飒爽英姿。
“什么?景丹死了?”邳彤和王霸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死了,我在河这边,亲眼看见将军被人一刀斩断,我们一百多人,一路奔逃,后面还有骑兵追杀,现在只剩下三十三个。”
他边哭边讲,把涧桥之战细细地说了一遍。邳彤、王霸越听越是心惊。不仅是震惊于这个战绩和景丹的覆亡,同时也震惊于敌军的战术水平。
他们一定是把幽州突骑研究透了,这次战役显然是经过了精心的策划,可以说,人家打的就是幽州突骑。
景丹带领的四千人都是上谷突骑,是最早投奔刘秀的河北人马之一,和渔阳突骑一起号称为幽州突骑中的精锐。幽州十郡突骑,刘秀军中不过三万人,一战就损失了四千,作为一道受命去援救新安的将领,他们两个回去怎么向皇帝陛下交待?
王霸道:“景丹败了,新安之围未解,我要加速行军,迅速抵达新安城下,与敌决一死战,为幽州突骑复仇!”
“不可!敌军对洛阳援军已经有了准备,想必下一个要对付的就是我们。轻敌冒进,兵家大忌,容易陷入他们的圈套。”
邳彤道:“敌情不明,应多派斥侯,四处打探,缓缓而进,先求无过,再图进取。”
两军再上路时便小心了许多,速度愈发慢了,一天时间,不过走了三十里地。王霸道:“照这样走下去,等走到时,不知道新安还在不在?我率军先行一步吧!”
邳彤劝不住他,只好任王霸率一万余人当先走了。他也不好再慢悠悠地缓缓而进了,而是也加快了速度,跟在王霸军身后。
王霸一路疾行到傍晚,对面来了一支人马,约有数千人,打着新安军的旗号。
王霸心道:“难道新安之围解了?守军前来迎接我们。还是新安城破,败兵逃出来了?”
走到近前,对方忽然强弩齐发,将王霸军射倒了一片,原来是敌军!
王霸军匆忙迎敌,两军鏖战,这时突然旁边又一支人马杀了过来,杀得王霸军大败,多亏邳彤率军赶到,将他接应了回去。
这一场接触战,足足损折了一千人马,王霸发怒,要整军回头再战,被邳彤死死拦住。
这时消息传来,新安城在景丹败亡后投降了,赤眉军正在向东大规模调动。
新安城陷,以邳彤、王霸两个人的兵力无法夺回,又遭到敌军袭击,如今只剩一条路走,那就是回师。否则等敌军在附近集结完毕,两部有可能会被聚歼。
两部趁着夜色开拔,一路兼程回到洛阳,连城西大营也不敢呆了,连夜移防到了城南,与朱祜合兵一处。
此时洛阳城里对这些还一无所知。
一早,一队士卒上了洛阳西城墙,他们的队列拖拖拉拉,一点也不整齐,士卒们打着哈欠,拖着懒散的步子。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一个个像死了老婆似的,成什么样子!”
一声断喝,把士卒们惊得立即直起了腰,等见到大踏步走过来的校尉任尚时,许多人脸上露出不以为然的神色。
就是这个废物,葬送了洛阳城里最精锐的士卒,他还好意思来耀武扬威!
也有些人想着,唉,也不能全怪他,只怪刘秀的兵马太强了,看幽州突骑在城外左冲右突的勇猛样子,谁能挡得住他们?那可是纵横幽燕、天下无敌的精骑!
任尚看到士兵们的表情,什么也没说,只是昂首挺胸地在城墙上走动,巡视着守城士卒。
自从上次的大败之后,任尚突然变得勤劳起来,每天一早上城,太阳落山才下城,每天只在城墙上巡视。
今天好像有点不一样,比平日更加安静,城上的视野也更加广阔。
“咦,敌兵都哪儿去了?”一个士卒叫道:“昨天那儿不是还有两座大营吗?现在怎么什么都没有了?”
“还真是,难道是敌军撤了?”
“怎么可能?他们不是刚刚。。。”那士卒忽然看了任尚一眼,没再继续说下去。
任尚清楚那些潜台词:城外军马刚打了一场大胜仗,怎么可能撤退呢?
他用手扶着城墙,好像是在向城外张望,其实什么都没有看。他的心中满是愤懑,足足三万弟兄,全葬送在自己手里。
他每天到这面城墙上,在那场败仗的战场旁边,祭奠、难过、愤怒、懊悔。每天他都要默默地念叨着:“幽州突骑,景丹。”念着念着,便会咬牙切齿起来。
这个仇,不知道何时能报;这一场大败的耻辱,不知道何时才能洗刷掉。
任尚还在咀嚼着耻辱。忽然有士卒叫道:“看,那边来人了!向着这边过来了,敌军,是敌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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