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指着案上一撂奏章说道:“这都是为欧阳歙求情说项的,朕没有想到,你们两人也在其中。欧阳歙身为朝廷重臣,一代学宗,竟不知自爱,以权位谋取私利,罪证确凿,为何你们还会极力为其脱罪?”
贾复叩首道:“陛下,臣少时即学尚书,欧阳先生在臣的心中就是天上的星星,可望而不可及。做欧阳先生的弟子,是臣做梦时才会有的好事。欧阳先生名满天下,学生也满天下,他发扬圣人之说,推行教化,使士民知书,尚书流传天下,他为官一方,推用贤俊,政称异迹,其功足可以抵过。欧阳先生乃海内人望所系,陛下若是处置了,恐失人心,请陛下熟思之。”
贾复这话说得有点重,把这事和人心所向连在一起。这确实是事实,欧阳歙的影响力很大,处置他不只是收拾一个贪官那样简单,很可能会演变成为恶性政治事件,影响到士民对于朝廷的支持和认可。
刘秀乍一听这话,心中是有怒气的,难道一个有威望的大儒就可以随意贪腐吗?贵为皇帝,难道不能处置一个贪官?
但是他的一大优点是自制冷静,他平息了心中的情绪,问道:“你的意思,也承认欧阳歙有罪过,只是认为他功劳足以抵偿罪过,又因其人望太高,处置了会于朝局不利。朕知道你的想法了。。。次伯,你怎么看呢?”
阴识道:“陛下,豪强占地,向来有之,何况占的本就是闲田,这地若豪强不占也是抛荒,不如让他们先种着,还能多产些粮食。至于欧阳太守收些钱财,这也是常例,那些做地方官的,都得依赖当地豪族帮助维持,否则他的话都没人听!想当年咱们在南阳时。。。”
阴识说到一半,发现皇帝正怒视着他,吓得他立即闭嘴,伏地请罪道:“臣有罪,臣说的不好,可是。。。臣是觉得,这事儿没有他们说的那么严重,欧阳太守要靠豪族推行政令,免不了一些人情往来,他还在地方推行教化,教授数百上千弟子,这些都需要钱财。陛下,臣以为,欧阳太守此事有情可原,恳请陛下宽宥于他。”
皇帝指着他道:“次伯,你是不是糊涂了?这是什么时候?你是当朝皇后之兄长,朝廷重臣,堂堂骑都尉,阴乡侯,你还以为自己是是南阳的大豪吗?”
阴氏是新野豪门,知道豪门的生存之道,强占上田,贿赂地方官,这些事他从前也没少干,现在虽然已摇身一变为大汉朝臣,可骨子里的性情和思维方式并没什么改变。
在阴识看来,这些都不是事儿。当年刘秀家里也算是个乡豪,豢养宾客,走私犯法,窝藏罪犯,甚至拦路抢劫这些事都干过,现在你说豪强占了几亩田官员收了点钱也是个事儿,你是不是在逗我?
不过既然皇帝发怒指斥他,阴识当然要请罪,连连叩首道:“臣愚钝,请陛下恕罪。欧阳歙是有罪,陛下就看在他的功劳上,看在他传播儒学的功绩上,看在百官为他求情的情面上,准其赎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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