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件的性质发生了变化,欧阳歙从一个待罪的犯人,摇身一变为皇帝政治上的敌人。
对待犯人,刘秀尚可能容情,对待敌人,刘秀是绝不会手软的。
邓禹知道,欧阳歙很难保全了。他一面觉得太学生行事唐突,一面又担心这事处置不当,造成严重的政治风波,动摇刘秀的统治基础。
在这种时候,作为刘秀发小和首席谋主的邓禹,是必定要与皇帝在一起的。
邓禹急匆匆地向未央宫走去,见宫门外黑压压的全是人,年轻的太学生们排成一行行一列列,整齐地跪坐于地,脸上带着殉道者的坚定与虔诚。
在最前面,有两个闪亮的光头格外显眼,离很远便能一眼看到。
两个自髡剔的光头学子正向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激动地说着什么。
老人便是以德行闻名的南阳名士卓茂,在他的旁边,是尚书伏湛,这两人依照皇帝的命令来劝解学生,从上午便来了,现在已过了三个时辰,两人说得口干舌燥,太学生们却依然不肯散去。
邓禹脚下毫不停留,快步向前,越过人群向宫门走去。
这时突然有人大叫道:“大司徒,欧阳先生不能死!尚书一脉不能断绝啊,大司徒!”
那些本不认识邓禹的学生听了,也纷纷站起,向邓禹拥了过来。
邓禹的随从侍卫忙厉声喝斥,护着邓禹前行,但学生竟将邓禹挤在中间,使他不能移步。
侍卫正想拔刀,邓禹制止了他们,向着太学生拱手道:“邓某正要入宫劝解陛下,诸位难道要阻拦邓某吗?”
那些学子听了,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都叫道:“大司徒,您一定要好好地和陛下说,一定要保住欧阳先生。”
“都闪开,让大司徒入宫!”太学生们吆喝着,自动让出一条路来。
邓禹点着头,从狭窄的道路中通过,感受到众人殷切的目光,心里越发沉重。
等到穿过人群,他已出了一身透汗。
随着宫门的关闭,周边安静下来,喧嚣声都被关在了背后。
宫门内是另一番紧张景象,卫士披着盔甲,执戟而立,个个一脸严肃,剑拔弩张,防备太学生强行闯宫。
刘秀正在温明殿中看一封奏书,见邓禹来了,将手中的书向他手上一递,说道:“正好你来了,看看这封奏书,看欧阳老儿把学子们蛊惑到什么程度。”
邓禹接过来,见上面写着:“伏见臣师大司徒欧阳歙,学为儒宗,八世博士,而以臧咎当伏重辜。歙门单子幼,未能传学,身死之后,永为废绝,上令陛下获杀贤之讥,下使学者丧师资之益。乞杀臣身以代歙命。”
落款是平原礼震。
邓禹吃了一惊,说道:“这个礼震要替欧阳歙去死?”
刘秀点了点头,“他是欧阳歙的弟子,今年才十七岁,听说欧阳歙下狱待死,便巴巴地从平原赶来京师,走到河内获嘉县,生了病,走不动了,便自已绑缚了自己,投身到官府,要求代欧阳歙去死。十七岁啊,还这么小,他也有自己的父母,怎么舍得下这条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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