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亮斑马线前寥寥数位行人的侧脸。
仅有一人站在马路对面,任凭衬衫被雨点浸湿,雷声响起之前,申洛庭看清了他的面容。
雷声传入行人耳中时,战斗早已正式打响,雨势也骤然增大。
“你还有什么可顾及的,啊?”
名为关沛然的男人猛然挥手,无数雨点骤然转变方向与速度,朝着对面激射而来,少年躲闪不及,持伞左臂被那些转瞬即逝的白芒穿过,哗啦啦洒下的血液又在半空中形成一小片极为明显的红雾。
余下几位行人恰好没有被波及到,他们此刻还以为这是哪家剧组在使用高科技手段拍摄电影,于是纷纷掏出手机,将这一令人印象深刻的片段记录下来。
申洛庭捂住左臂,向着街边行道树跌跌撞撞地跑去。
“穷困潦倒的滋味很难受吧,你难道就没有一刻想去死吗?!”
敌人他并不陌生,同为鲁班教弟子,自己已经从许多人口中听说过对方的种种光辉事迹:驱逐邪祟,镇压水妖,降伏恶灵...
“榜样”这个词仿佛自诞生起就是为了等待他一般。直到两天前,申洛庭亲手焚毁了对方布置在一对新婚夫妻家中的镇物。
注:鳏、寡、孤、独、残为五弊,财、命、权是三缺。
“猜猜我失去了什么?”
很不妙的情况。
自己的厌胜与反厌胜术在关沛然面前不过班门弄斧。玄光术在当前的环境下难以施展。那么只剩下对于操作精细度要求极高的移景术了。
“反正不是命。”
申洛庭背靠一棵行道树,尽力用话术拖延着时间,他直到现在也不清楚对方因为镇物被毁而失去了啥。
“是我父母的命!如果没有你,他们还好好活着!”
似是被这句话耗光了全部耐心,关沛然的嘶吼声中隐隐夹杂着哭腔,流淌在他脸颊上的雨水让申洛庭无法辨认他是不是真哭了,眼下纠结此事也没有任何意义。
是孤(无父无母)啊。申洛庭只知道,关沛然只想活剐了自己,而对方也的确有这样的能力。
明明天气预报上显示今天没雨,自己的运气就这么差吗?
“做这种事对你有什么好处?”
关沛然摊开双手,十字路口范围内,所有半空下坠的雨滴随之静止。
不,申洛庭环顾四周,竭力捕捉到位于视线最远处的雨滴:商场大楼外墙的显示屏表面,那滴雨水恰好从某位叫不出名字的明星左眼流下。
范围是整座城市。
“这份力量,嗬...不属于你吧。”
申洛庭可没听说过这位所谓的“前辈”还拥有“司天钦”的特殊荣誉称号。
“卧槽哥们牛批啊,”刚才还在举起手机拍摄视频的一个过路青年高声叫好:“且不说神乎其神的特效,单单你刚才的演技就像是真死了爹妈一样,太酷啦!”
经历了片刻恍惚后,关沛然决定修改一下先杀的对象,而他的表情转变也被那位过路青年完全捕捉到了,后者顿时惊为天人,继续滔滔不绝地继续给出赞叹:
“如果国产剧的演员都有你这个实力,我愿意天天陪我老妈和女友看电视,放弃至高无上的钓鱼事业,再也不做空军佬!”
(好机会。)
趁着敌人的注意力放在纯路人身上,少年发动了术式。
申洛庭再度睁眼时,已是第二天黄昏。
“嗯,相当符合社会原子化概念的家伙呢,这段时间没有人在意你,没有人主动联系你,更不会有人为了你的安全冒生命危险。”
苏心月正在阳台整理衣服,头也不回。
“请问,那个和我交战的人,他怎么样了,还有当时的路人呢?”
越过少女的肩膀与栗色发梢,申洛庭的视线捕捉到了夕阳在树梢上安放的最后一抹暖光。
“先动手的家伙已经成灰了,话多的家伙未伤分毫,他还以为自己做了噩梦。不过还好,和你交战的那人在出手前就已经用雨水破坏了周围的所有摄像头,倒是省了我不少功夫。”
“总之,多谢姑娘救命之恩。”申洛庭猜测到苏心月同样也是魔法界人士,但并不准备主动点破。
“你昨天步罡踏斗的姿态,我从未见过。”
申洛庭打算再随便寒暄几句、交换联系方式后便就此道别,却未曾想到对方又主动转过身聊起了自己的施法过程。
“欸?”
“步伐凌乱,但仍然能够遣神造灵,聚气驱邪,是移景之术吧?”
《尸子》云:“古时龙门未辟,吕梁未凿……禹于是疏河决江,十年未阚(《太平御览·皇王部》引作“窥”——引者注)其家,手不爪,胚不毛,生偏枯之疾,步不相过,人曰禹步。”
禹步的步法依北斗七星排列的位置而行步转折,宛如踏在罡星斗宿之上,又称“步罡踏斗”。
“正是。”
“用树叶和墨斗内贮藏的防水喷剂组成叠字符文,亏你想得出来。”在销毁现场相关物证前,苏心月还特意拍了几张照片。
那是一种被称为“都匠符”的“云箓天书”,由“合明天常日”五字组成,掐金刚指决走完禹步后,那时的申洛庭便口念咒语:
“天屋地床,川岳为梁;玄斗元精,作我衣裳;藏身七元,流火之乡。度我者太一务猷,过我者白元无英,灾不能干,兵不能伤,当令我真,又令我神,无阴不烛,禳之何妨。”
注:《五芽真文》和《三皇文》的符字,道教中称做“天篆云书”,又称“云篆”。因为在道教的观念中,此类符书原本源于上天的,故称天篆。同时又说系云气自然结成,天上的神仙也不过是加以摹写,以后再传入人间,故称“云书”、“云篆”。其字体多仿篆体及虫书鸟迹的古文,为突出“云书”的特征,笔画故作曲折盘纤如云气缭绕之象,“天篆云书”的观念被道教内部普遍接受后,即使画复文式的符,也尽量使之笔画扭曲,于是这成了道符的一般称谓。
“所以,请问这里面的邀请函是给我的吗?”申洛庭注意到自己手边已被打开的信封,萨拉丁之鹰的浮雕熠熠生辉。
“我手里还有一份,你手边的信封本来就是发给你的,我只是代为接收而已,”苏心月随手打开电视:“总之我先去准备晚饭,你看看新闻联播打发时间好了,之后再聊正事。”
“云阿的刊辞峰在七级地震中裂为两半,可我怎么感觉是剑劈出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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