旨意已下,再无回寰的余地。
宫里头,萧贵妃再如何不舍,也只能强打起精神来,照应京中之事。
临行前一夜,天斓居中灯火通明,两人都没有睡意。
既有彼此的担心,也有对分别的不舍。
忽然想起,初入晋王府的时候,沈风斓巴不得一个人,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她那时总想逃离。
现在手里掌着晋王府,真的可以自由地、随心所欲地一个人过。
反而有些不习惯。
这一夜,两人并肩而眠,几乎都没有睡意。
屋内的灯火已经熄灭,月光清朗皎洁,透过明窗照进室中。
好一会儿,忽然听见翻身的声音。
“睡了吗?”
是沈风斓在问。
“没有。”
轩辕玦合着眼,轻声应道。
淡淡的月光底下,他长长的睫翼覆着一层霜雪。
静若平湖,气韵高华。
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
她很久不说话。
久到轩辕玦以为,她不会再开口。
“明日什么时辰出发?”
“卯正初刻。”
那时天已经亮了,和她平日醒来的时辰差不多。
她无声地点了点头。
“此去万事小心,我等你回来。”
说罢闭上了眼,嘴角笑意轻扬,睡得香甜。
他不禁睁开了眼,偏过头去,看着她笑了起来。
“就说一句舍不得我,有这么难吗?”
他低声自言自语,声线融散在夜色之中。
“等着我,等我给你风风光光的册封礼……”
这一夜睡得安稳。
隐约之中,听见远处的鸡啼之声。
她伸出手去,下意识地,朝着身旁摸索了一阵。
被衾已空,余温尚在。
她忽然惊醒,身旁之人果然不在了。
“浣纱。”
外头的脚步声传来,浣纱走到床前,替她拉开了帐帘。
“娘娘醒啦?”
沈风斓疑心道:“现在什么时辰了?殿下呢?”
浣纱一面搀扶她起身更衣,一面道:“现在是卯正,殿下卯初就动身了,说是太早了,让奴婢们别惊醒娘娘。”
他半个时辰前就走了。
沈风斓换上家常素色小袄,慢慢从床上下来。
“那他临走之前,还留了什么话不曾?”
浣纱道:“殿下临走之前,说娘娘身子虚寒,叫奴婢们冬日里头要小心伺候。还去大公子和大小姐房里,看了看才走的。”
沈风斓忽地有些闷闷的,走到窗前开了窗扉。
天斓居中,梧桐木皆已落尽了叶子。
只留下灰褐色的枝干,看起来冷清又萧条。
美人蕉也黄了叶子,惹得一旁的秋千甚是寂寞。
只有从猎场带回来的小鹿,一大早的,就在秋千旁走来走去地散步。
所幸,还有院墙上蜿蜒的常春藤,翠绿得仿佛忘了季节。
浣纱顺着她的视线,朝外头一看,不禁夸赞起来。
“殿下真是有心,比起咱们在沈府的桐醴院里那美人藤,这常春藤冬日要好看多了。”
美人藤花开红艳,就是到了秋冬不耐寒冷,会变成枯黄的一片。
常春藤却是四季常青的,在冬日里头,就成了天斓居最灿烂的景致。
的确是有心。
这天斓居上上下下,何处没有他的心思?
她泄气似的,歪在美人榻上,闷闷地不说话。
浣纱一下就猜中了她的心思。
“娘娘是想念晋王殿下了吗?”
她的身子受过寒,一直不算健壮,平日里颇为注重保养。
饶是怀着云旗和龙婉的时候,还时不时要走动走动,锻炼身子。
素来是没有这个,刚刚起床又歪在榻上的道理。
想必是轩辕玦一走,她这心里不舒服。
沈风斓破天荒地没有反驳她,只是懒懒道:“就你话多,还不去打水进来洗漱?”
浣纱抿着嘴偷笑,“奴婢这就去。”
洗漱完毕后,浣纱又问道:“娘娘今日穿什么衣裳?”
沈风斓坐在桌前用早膳,只用了小半个素菜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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