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婿如是想着，但却忽略了自己在想这些时，内心深处微弱变化的情绪。
褚婿心里百转千回，但面上却没有任何的变化。
坐在她身边的霍煜霖自然不会察觉。
他无视在坐每一个人复杂的目光，只静静地给他拿她喜欢吃的早餐。
一顿早餐，在每个人各怀心事的情况下结束。
用完早餐之后，霍煜霖跟霍安伦要去公司，霍长卿约了人要去画展。
褚婿跟霍以澜准备出去走走，逛逛街。
霍煜霖没有意见“出去走走也好。”
话落，霍煜霖递给褚婿一张卡，低声道“看到什么想买的就买。”
褚婿没有想到，霍煜霖竟然会给她卡，她愣愣的看着霍煜霖手里的那张卡数秒。
最后，她摇了摇头“我不需要，我如果要买什么，我用我自己的钱就好。”
她跟他只是协议夫妻的关系，没有必要牵涉到其他物质上的东西。
很多的事情，一旦牵涉到物质上的东西，就会变得很复杂。
可霍煜霖根本没有理会她的拒绝。直接将那一张卡塞到她的手里。
“你是我的妻子，我给你，你就接着，这是我的义务，也是你应该受的。”
霍煜霖说话的语气不容置疑。
褚婿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向他。
他说她是他的妻子，可他却忘记说协议二字。
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可是若是加上这两个字，意味便大大的不同。若加上这两个字，他所谓的义务便不复存在。
可他偏偏巧妙的把那两个字省略，褚婿不明白霍煜霖出自于什么样的目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企图从里面看出点什么。
可霍煜霖的眼眸如平日一般的幽深，而她，依旧什么都看不明白。
“我要去公司了，我给林南打过电话了，他很快就会来这里接你跟以澜。晚上，如果我下班早，我就来接你，如果我下班晚，林南会直接送你回怡景溪园。”
霍煜霖柔声对褚婿嘱咐完这些话之后，摸了摸褚婿的头发，在褚婿还来不及反应，他便已俯下身，在褚婿的额头上轻轻地留下一个吻。
“我走了，玩的愉快。”
看着还未回过神来的褚婿，霍煜霖脸上有明显的笑意。他低声说完这句话之后，就迈步朝着客厅外面走去。
留下站在原地，手里拿着卡，表情有些愣的褚婿。
霍煜霖刚才又毫无预兆的吻了她？
虽然明知道是做戏给人看，但褚婿还是有些愣了，她总觉得，这样的亲密的，对于她跟霍煜霖来说是不是有些过了？
“我还以为能够有多么的坚持呢，最后还不是接了过来。这就是金钱的诱惑力啊。”
褚婿还未从刚才霍煜霖的那个亲吻中回过神来，在她的身后，就已传来了顾曼烟讽刺挖苦的声音。
褚婿皱着眉头，转过身，就看到顾曼烟站在自己身后，一脸不满的样子看着她。
看着顾曼烟，褚婿沉默了几秒，最后还是决定不跟顾曼烟计较。
她看了一眼霍以澜，霍以澜很快明白了她的意思。
走到她面前，两人并肩开始向着门外走去。
可是褚婿不计较，不代表顾曼烟也能做到就此作罢，什么都不说。
看着褚婿跟霍以澜迈步朝着客厅外面走去，顾曼烟被褚婿的态度给激怒了。
她站在褚婿跟霍以澜的身后厉声道“褚婿，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吗？真不亏是没有什么家庭背景的人，一点教养都没有。”
在顾曼烟的这句话落下之后，一直朝着外面走去的褚婿终于停下脚步。
她回过头，看向顾曼烟。
面色依旧沉静，但是靠近褚婿的霍以澜很清楚的感觉得到，褚婿生气了。
霍以澜不知道褚婿是为何突然生气？
还是那句没有一点家庭背景的人？还是那句一点教养都没有。
但顾曼烟感觉不到，她看褚婿转过身来了，以为褚婿是知道自己刚才的行为错了，她不悦的看着褚婿，等着褚婿开口道歉。
褚婿呢？
在定定的看了顾曼烟片刻后，终于开口，语气淡漠“您是霍煜霖的母亲，他敬重您，我也一样，至少目前是这样的，所以，就算您不喜欢我，说话再如何，只是针对我一个人，不涉及到其他的人，我都不会跟您计较。但是也请您明白一点，我并非是一个只会逆来顺受的人。”
褚婿的这番话说的委婉，甚至给足了顾曼烟面子，但在无形之中，却也给了顾曼烟警告。
沈知青看得出来，霍以澜看得出来。
可顾曼烟并没有意识到褚婿的警告，或者应该说，她不是没有意识到，而是不屑于褚婿刚才话里的每一个字。
看着目光沉静的褚婿，顾曼烟再次开口，话语比之前更加的咄咄逼人。
“褚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刚才说错了，你嫁给煜霖，无非就是看中了他的身份，若不是看中了他的身份，他的钱，你又怎么会不远万里的一定要嫁给他。”
“在您眼里，您的儿子就只剩下钱了吗？还是说，这世上，但凡是每一个人嫁个他，您都会觉得是为了您儿子的钱？”褚婿说这话的时候，目光直直的看着顾曼烟虽然用的还是敬语，但是眼里却早已是一片寒意。
顾曼烟没有想到一直以来话少的褚婿背着霍煜霖会是这样的一副口齿伶俐的样子。
她气到极致“褚婿，是不是煜霖一走，你就暴露了你的本性了，你不是话少吗？怎么这回跟我顶嘴就这般口齿伶俐了？”
“您错了，一直以来我话都很少，我也知道你不喜欢我，所以，您说的话我都可以无视，但是，我希望您清楚，我并不是一直都话少，我也有我的极限。我在这里最后跟您说一遍，我跟霍煜霖结婚，并不是因为他的钱，我跟他结婚很简单，我需要他，他需要我。所以，我们结婚了。至于您信或是不信，那是您的想法，我左右不了。”
这是褚婿最后对顾曼烟说的一番话。
话落，她不再逗留一刻，直接就迈步离开了老宅客厅。
霍以澜见褚婿离开，立即跟在褚婿身后，朝着外面走去。
在离开之前，霍以澜还特地的看了一眼顾曼烟的脸色。
那脸色，简直差到了不行。
一直到霍家老宅外面，霍以澜才看着褚婿，笑眯眯的开口“婿婿，你刚才说的话，我很欣赏你。”
“欣赏我什么？”看着空无一人的路上，褚婿回答得有些漫不经心，林南怎么还没到。
霍以澜站到褚婿的正前方，看着褚婿还是一副淡淡的表情，有些感叹的道“欣赏你跟老夫人说话的语气啊，你不知道，这么些年来，已经很少有人敢这样跟老夫人说话了。整个霍家老宅，她的地位至高无比。”
“怎么？我刚才的话很目无尊长吗？”褚婿问。
霍以澜摇摇头“不是，相反的，你很有礼貌，但是你知道吗？我最佩服的就是你这一点，能够用那样的话语，把自己的面子找回来，而且还让老夫人说不出话来。”
褚婿被霍以澜有些搞笑的表情逗笑了。
她看着霍以澜，脸上有淡淡的笑意“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
霍以澜煞有其事的点了点头“当然了，婿婿，真不愧是我小叔叔看上的女人，你很优秀。”
褚婿笑了笑，没有说话。
霍以澜说错了，她跟霍煜霖，无关乎谁看上了谁，他们之间只是协议夫妻的关系，再无其他。
想到这里，褚婿想，若是霍煜霖知道，在他走了之后，她竟然对他的母亲说出了那样的一番话，会不会立即质问她或是责怪她。
毕竟，顾曼烟是他的亲生母亲，是照顾他长大成人的人，而她，只是他名义上的一个妻子，孰轻孰重，显而易见。
但是，若是再有一次，褚婿想，她还是会这样做。
如果顾曼烟没有提到那一句“没有一点家教”，或许她会选择就此离开，什么话都不说，但偏偏，顾曼烟就是说了。
明面上，她是褚婿，无父无母，但是，她从来没有忘记她韩静希的身份，也没有忘记她的父母。
顾曼烟说她没有一点家教，明面上说的是她，但实际上，却是在说她的父母。
她可以任由顾曼烟说她任何的不是，因为她是霍煜霖的母亲，就算她跟霍煜霖只是协议夫妻的关系。
但是这也改变不了顾曼烟是长辈的事实。
但这一切都是在不涉及她在乎的人的前提之下。
所以后来她没有沉默，而是说了那一番话。
顾曼烟不喜欢她，这一次，她若是不说话，那下一次，她是不是就不止是说她没有家教，而是要去直接话语问候她远在a市的父母了。
她可以不计较她自己，但是，不能不计较关于她父母。
……
褚婿跟霍以澜去的，是一家大型商场。
霍以澜刚回国，想要购置新的衣服，褚婿主要的任务就是陪着霍以澜买东西。
至于她，刚回到c市的时候，霍煜霖已经帮她什么都准备好了。
她什么都不缺。
也不赶时间，所以她们逛商场的的速度很慢。
霍以澜零零散散的买了一些衣服还有一些鞋。
感觉买得差不多了，霍以澜看了一眼时间。
正逢中午，霍以澜让林南帮她把东西送到车上然后拉过褚婿的手“婿婿，走，我带你去我最喜欢的哪家餐厅吃饭。今天中午，我们就不回去了。”
褚婿点了点头，不回去也好，回去见了顾曼烟，肯定又是一副不好的脸色。
霍以澜带着她去的是一家中餐厅。
餐厅布置的很有意境，也很文艺，餐桌一律都是采用木质的，头顶是暖暖的灯光，在餐厅的一角，摆放着一台白色的钢琴，透过微小的缝隙，褚婿隐隐约约的看出，坐在钢琴后面的是一个男人。
收回目光，褚婿跟着霍以澜来到了靠窗的一个位置。
霍以澜叫来了服务员。
看着菜单，娴熟的点着菜。
霍以澜在点菜，褚婿撑着手臂，看着透过餐厅的窗户，看着外面人来人往。
不知什么时候，之前那首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钢琴曲子换为了褚婿最为熟悉的《夜的钢琴曲5》。
咋一听到熟悉的旋律时，褚婿有些意外，这是一首旋律有些悲伤的钢琴曲。
也是整个夜的钢琴曲系列里，她最为喜欢的一首曲子。
《夜的钢琴曲》系列中的每一首曲子都静谧舒缓，让彼此心灵诗意地栖息。在这里，每个人总会找到一首属于自己情感的乐曲。
而她，最为喜欢的就是这一首。
但是这样的一首歌，出现在这样的餐厅，按道理来说，是不应该的，更何况，之前她看了，坐在钢琴背后的，是一个男人。
一个男人，会喜欢这样的曲风，褚婿的确挺意外的。
“婿婿，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吃的？”
在她想的出神时，霍以澜已经点完了菜，想要问问她的意见，却见她在发呆，于是出声提醒。
“我都可以，你点就好。”从那熟悉的旋律当中回过神来，褚婿浅笑着开口。
霍以澜看了她一眼，将菜单递给站在一边的服务员。
在服务员下去了之后，霍以澜看着她，疑惑的开口“在想什么呢？那么入神。”
褚婿摇了摇头“没什么，就是听到了一首熟悉的曲子而已。”
闻言，霍以澜仔细的听了一下，随后摇了摇头“没听过。”
褚婿笑了笑，霍以澜从来不听钢琴曲，更何况是这样，既悲伤又治愈的钢琴曲。
在等菜的期间，她跟霍以澜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期间，不免再次提到了霍煜霖。
“婿婿，你觉得我小叔叔这个人怎么样？”
多么直接，但又简单的一个问题。
兴许霍以澜也只是随口一问，兴许霍以澜都不是很在乎她的答案是什么，只是觉得无聊，随口一提的一个问题。
但也正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问题，却让褚婿沉默了。
霍煜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
身家过亿的富豪？全c市少女理想当中的结婚对象？
这是其它人眼中的霍煜霖。
在褚婿这里，霍煜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他，危险，擅于心计。”
褚婿的声音很低，但坐在她对面的霍以澜每一个字都听清楚了。
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褚婿“婿婿，你会不会爱上我小叔叔？”
要说之前的那个问题让褚婿沉默，那么在听到霍以澜问出的这一个问题时，褚婿毫无预兆的笑了。
她想都没有想的就开口“以澜，世间情爱，不是你我想的那么简单，爱，于我而言，更是一件奢侈的事情。我跟你小叔叔，就像我之前跟老夫人说的那样，时间巧好在那个时候，我需要他，他需要我，所以，我们结婚了。”
原因，褚婿未没有全部说清楚，但却很清楚的回答了霍以澜的那个问题。
不爱。
在心里想着霍以澜的那个问题，褚婿一次次的想，她跟霍煜霖不过是因协议而结婚，无关其他。
她不爱他，也不能爱他！
在褚婿的那个回答之后，霍以澜之后都没有再提到霍煜霖。
整个用餐过程中，她们依然有一句没一句的说着话。
午餐，就在这样的氛围当中结束了。
吃完之后，霍以澜主动要付钱，褚婿想了想，也没拒绝，昨晚出门的时候，时间急，她一忙就忘记带钱包了。
她手里有的，只是霍煜霖之前给的那一张卡，但是，那一张卡，她不会用。
她与霍煜霖，不应该有太多的牵涉，特别是涉及到物质上的事情。
至于霍以澜，是她的朋友。
在等待霍以澜的时间里，褚婿坐在原来的座位，听着早已换为其它曲目的钢琴曲。
没一会，霍以澜就付好钱了，站在柜台，用眼神示意她可以走了。
褚婿点了点头，站起身，朝着霍以澜的方向走去。
正好这个时候，她的手机响了起来，褚婿拿出手机，看了一眼，是霍煜霖打来的电话。
按了接听，褚婿将手机放在耳边，低着头一边讲电话，一边朝着霍以澜的方向走去。
“嗯……”“吃过了……”“好……”
接电话的过程中，褚婿的话不多，大多是霍煜霖在那边说，她一句一句的回答。
“我知道了。”
最后的这么一句话落下之后，褚婿挂断了电话，低头把手机放到兜里。
因为低着头，褚婿没有注意到，自己对面有一个男人，也正朝着她的方向走来，而在她的身侧，一个服务员，手里正端着一大杯水，正步伐急促的朝着她走来。
最终，服务员没有掌握好脚下的速度，差一点就撞上了褚婿。
手里的水，也因为惯性的原因，全部都泼到了褚婿的身上。
一直低着头的褚婿，没有想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变故。
看着早已湿了一大片的衣服，听着耳边，服务员不断道歉的声音，褚婿下意识的皱了皱眉。
“对不起，小姐，是我的失误。”
服务员还在道歉，褚婿正欲抬起头，说句没事，就有一道男声抢先开了口。
“这样低级的错误都能犯，你可以领薪水收拾收拾走人了。”
冷淡且不容置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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