窝子呢。”
任落华哼了一声:“算你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是个狼崽子。”随即一转念,瞪眼说道:“你指桑骂槐编排谁呢?你不是住我这儿么!”鹿淮笑道:“您要非这么说,那我也没辙了。”任落华白他一眼,没好气地道:“混账小子!”
任慕蓉见这一老一小插科打诨,惊得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任府上下对老太爷敬若神明,在他面前都严肃恭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像鹿淮这样跟老太爷胡侃的,从来也未见到过。此时瞧在眼里,怎能让人不惊?
任落华见鹿淮提着袍子下摆,兜着什么东西,不禁奇怪,问道:“你兜了一兜什么玩意儿?”鹿淮这才想起来,忙一转头,见任慕蓉正在那儿发愣,便伸手在她袖子那儿一扯,低声道:“干什么,傻了你?”
任慕蓉这才回过神来,连忙走上前去,裣衽施礼,盈盈下拜,口内说道:“孙女给爷爷请安。”任落华点点头,说道:“你怎么来了,今儿不是请安的日子。”任慕蓉微笑道:“蓉儿想您了,特地来看看您。”任落华道:“行,劳你费心。”
说完这句,任慕蓉没话了,任落华也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一时书房里鸦雀无声,落叶可闻。正巧虞晴儿拿着一个荷叶托盘端进两杯茶来,说道:“小姐,请用……”
刚迈进来,话都没讲完,就觉得书房内气氛不对,只见房内三人对望无言,瞧来尴尬局促,当下自己也不敢说话,托着托盘呆当在地,一时连呼吸都变轻微了。
这么静了半天,鹿淮忍不住了,清一清嗓子,说道:“那个,老太爷,小姐有一件礼物送给你。”任落华奇道:“哦?什么东西?”
鹿淮望了望任慕蓉,见她一脸焦虑,也正望向自己,知道她无论如何也张不了口了,便道:“这就是。”说着袍子下摆一抖,哗楞楞一阵乱响,那堆玻璃碎片掉了一地,摔得更碎了。
任慕蓉见鹿淮当着老太爷的面把玻璃碎片倾在地上,既觉无礼,更觉骇人,一时间把头埋得低低的,用眼偷偷打量任落华的神色。
任落华见了也觉奇怪,问道:“这是玻璃么?”转头问任慕蓉:“你送一堆玻璃渣子给我作礼物?”任慕蓉忍不住了,泪珠如断线的珠子一般落下,走到任落华跟前,屈膝跪倒,啜泣着说道:“爷爷,我……我错了。”
任府是本朝大家,家教甚严,家中小辈犯了错,在长辈跟前跪领责罚原是常事。鹿淮出身贫寒,不知大家规矩,见任慕蓉因为打碎了个瓶子器物就下跪领罪,难免觉得新鲜,好奇地在一旁看着。
任落华见孙女自言有错,便道:“有什么事,说清楚了便是,用不着哭哭啼啼的。”
任慕蓉便渐渐收泪,素手搭在任落华膝前,略微带着哽咽地说道:“爹爹从云国购来一件玻璃器,是吹制的菊花,想拿来孝敬给您,让您在冬日也能看见秋菊。我央求爹爹,想亲自给您送来,谁知道……谁知道半路上失手给打碎了。爷爷,真对不住,我不是故意的,您责罚我吧。”说到这儿,原本渐渐收了的泪,又滚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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