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一撅,白了他一眼。
这时丫鬟奉上茶来,又有仆妇搬过几张漆木靠凳,凳面铺上棉垫,凳下放上炭炉,三人在书桌旁坐下,一起饮茶。
用过清茶,任慕蓉问秦裳道:“二嫂嫂,你很喜欢渊流帝的词作么?”秦裳道:“是。世人都说渊流帝非亡国之君,却当亡国之运,现在想来,的确是造化弄人。国事放一边,他填的词却是世间极品,烁古越今,不由得让人喜爱。我知道抄录前朝君王词作是掉脑袋的事儿,但我就是喜欢渊流帝的词,喜欢就是喜欢,也没旁的法子。”
任慕蓉看着秦裳,心下对她所言甚为认同,又看了一眼桌上词作,忽而笑道:“渊流帝的词作前后有别,繁盛荣华之时,他的词风流花哨;国势衰微之后,他的词又变得悲情至深。你抄的是他早先的词。嗯,‘嚼烂红茸,笑向檀郎吐’,这么香艳,说的是你和我二哥哥么?”
秦裳脸上一红,不由得伸手在任慕蓉脸颊上轻轻一拧,笑道:“这小丫头,不知哪儿学来的浑话,竟拿我来打趣,瞧我不撕你的嘴。”任慕蓉娇躯一让,向任敬贤靠了靠,笑道:“好嫂子,饶了我吧,二哥哥救我!”
任敬贤笑道:“越大越没规矩,是该好好整治整治你。父亲已然把你许配给了靖海王爷,明年就要过门,这样子嫁过去,哪里又像个王妃了?”秦裳笑道:“我倒忘了这事,方才小女子无礼,还请王妃娘娘见谅则个!”
一提到嫁人之事,任慕蓉臊得满脸通红,起身道:“不跟你们浑说了。”说着就要离去。
秦裳一把拉住任慕蓉,说道:“哟,还真生气了?不得了,王妃娘娘生气了,二爷,咱们快点逃吧,若是靖海王领兵过来,那可逃不了了!”
任慕蓉闻言,面如初春之花,羞赧更胜。秦裳见她真的害羞了,便道:“好了,不逗你了,坐下喝茶吧。”任慕蓉这才坐下,脸上仍旧娇羞不减。
这时秦裳忽道:“对了,说到词作我倒想起来了,三妹妹,前些日子我听大嫂说,你在中秋之夜填了首好词,后来因为些闲事岔过去了,直到今儿才想起来。好妹妹,能让我拜读拜读你的大作么?”
任慕蓉道:“中秋时的事,现在我哪里记得?再说了,我也就是瞎填着玩,作不得数的。”秦裳已然换过一张白笺,把笔递给了任慕蓉,笑道:“你就写出来看看嘛。”
任慕蓉无法,接过笔来,说道:“那我可得好好想想,若是记不住写错了,那可不能怪我。”说着当真凝神细思了一会儿,便在白笺上将词作誊了出来。
堪堪写毕,秦裳取过一瞧,嘴里轻声念道:“渐补天残,玄轮欲满,轻拢几分冰凝。倚醉相看夜景,遥闻月桂,心悲姮卿。寒楼孤寂,听捣药声停,凉却香茗。烛火摇曳,哪堪得,几番流云。悄立孤江岸,长念往事依稀,若见若隐。咽愁饮泪,装欢谁问,霜眸颦颦。仙姝无缘,自叹惋,广寒凄零。又岂知,人间怅惘,也悲寂寥伤情。”
任敬贤点头道:“好词,好词!只不过你小小孩儿,知道什么是怅惘痴情么?”任慕蓉道:“二哥哥,我可不是小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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