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的宫宴,是否也应当参照这样的顺序,依次分席?”
周钧取过范吉年手中的天子仪剑,携于腰间,点头说道:“宫宴的席位,按照朝堂列次来定吧。”
说完这话,周钧看向孔攸:“伯泓,今日朝会上还有一件事,你没有忘了吧?”
孔攸一愣,连忙说道:“陛下早先下旨,令上下两院,在今日的大朝会上,共商大宪修订一事。根据陛下的旨意,臣已经拟好了详略,皆书于此。”
周钧从孔攸手中取过文册,大致翻阅了一遍,说道:“大宪,国之上律。幡书以明之,为无穷之规,不得不慎。”
说完这话,周钧又看向孔攸:“从今往后,无论是谁,行事说话都必须有个章程,即便是朕,也不应当例外。”
孔攸躬身称是。
周钧走到孔攸身边,拍了拍后者的肩膀:“朕之前说要修大宪,朝中许多人都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伯泓设身处地,应当能明白才是……毕竟,权谋如同关在笼中的老虎,人如果与其相伴久了,就会自信过度,忘了虎会食人,对吧?”
听见这句话,孔攸的身体一僵,整个人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有理会孔攸,穿戴整齐的周钧踏出了殿门,朝着大明宫的宣政殿一路行去。
范吉年领着一众内侍,跟在皇帝的身后,亦步亦趋。
行至望仙台,周钧突然停住脚步,转头看向禁宫后苑的方向。
范吉年见状,面露不解,小心问道:“陛下,怎么了?”
周钧沉默片刻,随即问道:“你……有没有听见歌声?”
范吉年仔细听了一会儿,最后摇头说道:“老奴耳背,兴许是听不见。”
周钧看向随行的内侍:“你们呢?有何人听见了歌声?”
内侍们面面相觑,皆是摇头。
他人虽然都没有听见,但周钧自己却在耳旁,听见了若有如无的唱乐。
“垂柳风前摆,莺声花外来,似如此俏佳人,凡尘却有几多见……前生注定事,莫错过姻缘;愿天下有情人,都成了眷属……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那歌声时高时低,如泣如诉。
周钧心中莫名的一阵隐痛,脑中似乎浮现出了什么,但又怎么也无法想起。
过了好一会儿,他向范吉年问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范吉年:“回禀陛下,如果老奴没有记错的话,今天是四月初八。”
周钧反复念了几遍这个日期。
范吉年在一旁看着,小心问道:“陛下,要不要老奴去寻执礼司查一查,看看四月初八究竟是什么日子?”
周钧思虑良久,最后摇头说道:“不用了,这个日子朕只是觉得耳熟,如今也是忘了,多半不是什么紧要的事情。”
说完,周钧不自觉叹了一声。
伴随着这声叹息,原本在周钧耳旁,萦绕不断的乐唱之音,慢慢低落,渐渐湮灭,最终化为了一片虚无。
这位大唐的皇帝,离开了原地,割舍了从前,慢慢走向帝国的中枢,去履行铭刻于心的执念。
在那一片金碧辉煌的殿宇之中,无数声万岁汇成了一片,响彻天地,震动寰宇,推行着历史的巨轮缓缓向前……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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