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性智慧、学识见识等诸般内在合在一处,成就的这么个玄之又玄的东西,并无实体,却又真实存在。”
他看着齐敬之,神色很是郑重:“老夫是个当官的,就以此来打个比方吧。朝堂官辅弼国主,当以忠心用事、兼济天下为心骨;父母官主政地方,当以施政仁爱、为民做主为心骨;武臣镇守一方,当以扶危定难、沙场建功为心骨。若无这等志向、操守,绝然无法成就名臣大将,修士在道途上跋涉,亦是此理。”
“所谓心骨,内化于心、外显于行,谓之知行合一。”
听到此处,齐敬之不由得微微皱眉。
路云子记忆片段中提到,心骨就是武夫的胸中意气。这与老城隍的说法有些出入,却又隐隐相通,也不知哪个解释更准确一些。
就听老城隍继续说道:“那些高姓名门弟子,都是自幼时起就经年累月研习门内典籍,务求领悟前代祖师的微言大义,等心骨有了雏形,方才着手修行。所谓居移气、养移体,各派得了真传的弟子,只从谈吐气质上就能一眼辨别出来。”
“总而言之,心骨便是一个修士乃至一个门派立身的根基,具体的修行功法反倒在其次。也正因为有这么个看不见的门槛在,和尚得了道士的功法,不敢说一定就练不成,起码也是事倍功半,形似而神不至。”
听到和尚二字,齐敬之的眼眸猛地睁大,忽然就有一个念头冒了出来。
“那虎精还是个僧人时,从小就听自家师父讲了许多禅虎故事,心中颇有艳羡之意,潜移默化之下,心骨一定也会向着这个方向偏移,或许这就是他能真正化虎的原因?再往深处想,那个虎君找上他,还以虎皮相赠,多半也是这个缘故……”
想到这里,齐敬之忍不住开口问道:“大人的意思是,人择功法,功法亦择人?若是一门功法刚猛霸道,修习之人最好也是性如烈火,若是一个人恬淡寡欲、如闲云野鹤,就该寻一门自然无为、潇洒飘逸的功法?”
“就是这个意思!道统传承,首在得人!门人弟子与自家理念、功法越是契合,往往日后成就也会越高。”
老城隍抚掌赞叹道:“从你的修行进境来看,修习的功法与自身很是相得,这已经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大造化了。接下来便要继续从心骨上着手,换句话说,你的功法需要什么样的心骨,你就应该努力变成什么样的人。”
齐敬之悚然而惊:“如此一来,岂不是渐渐失了自我,成了创立功法之人的影子?”
老城隍哑然失笑:“怎么会?这世上从没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自然也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两块心骨。即便是那些高姓名门从小调教出来的弟子,也只是理念气质相似而已,多多少少都有差别。还是拿读书来举例吧……”
祂顿了一顿,微微摇晃着脑袋说道:“你读前人着作时,难道没有自己的理解和好恶?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这才是正道。若是不加取舍,甚至杀头便冠、削足适履,岂非本末倒置、愚蠢透顶?说起这个,你齐氏先祖里曾出了个绘画大家,留下来一句名言……”
齐敬之心头一震,脱口而出道:“学我者生,似我者死?”
说出这一句时,少年犹如醍醐灌顶,心中便有明悟生出:“是了,我要养育心骨,自然是以《仙羽经》为根基,却也不能陈陈相因、一味迎合,毕竟我终究是个人,不是真的仙鹤。我驾驭功法,而不是功法驾驭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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