合规矩,不但使阴阳没了界限,还会招致镇魔院的不满。”
“南岗上那只虎精能肆虐这么久,根子上还是县令与典史互相掣肘,未能真正调动力量的缘故。否则哪怕县衙无力铲除,只需早早求援,坐镇本郡的镇魔都尉也早该到了。”
齐敬之听得连连点头:“夫子的意思是,南岗虎精食人,看似妖魔作祟,说到底还是人祸?”
闻言,孟夫子张了张嘴,终究没说出什么反驳的话来。
他又不好当做没听见,只好干巴巴地道:“心怀百姓的有识之士还是有的,不然你以为是谁把卢敖的事情报上去,引来了正好巡查到此的董茂?”
“五云司的本职,正是纠察国中一切妖邪不法,董茂既然来了,就不会坐视不管。哪怕县里的老爷们不愿意自曝家丑,卢敖为了父母家人,也一定会开这个口。”
齐敬之见孟夫子说这话时脸上隐有得意之色,心中已是了然,知道所谓心怀百姓的有识之士,多半就是这位脚踏阴阳、兼通人鬼的孟司公了。
也只有他,既有阴司渠道知晓虎精的虚实和卢敖的异变,又能使用阳间手段把卢敖的消息通报给郡城。如此一来,不但解除了虎患,还不会背上阴司越界干涉人间的罪名,平白得罪了镇魔院。
“不对,如果这回被引来的是本郡的镇魔都尉,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可今天来的偏偏是都城五云司的董茂,这样一来,被自曝家丑的可就不止是县里的各位老爷,还有本郡的镇魔都尉啊。他的辖地里出了这样的事情,还被出来巡查的缙云使者撞个正着,岂不是丢了好大的脸?”
念及于此,齐敬之看了孟夫子一眼,终究没有点破,反正以老师的睿智,早晚也能想到。
孟夫子见少年如有明悟,看向自己的目光更是不同,也知道少年知道了,不由得心怀大畅。
他忍不住指点江山道:“其实最好的办法,还是敕封山神,一步步调理阴阳、收拢灵气,从根子上掐住山中精怪的命脉,或以雷霆手段铲除,或是春风化雨、徐徐管束教化,最后纳入体制,自然一山平靖、与人无害!”
“然而封神绝非易事……一来人选难寻,德不配位则必损耗国运。”
“二来手续繁琐,不可能三天两头敕封,须得经年累月攒上一批,一些不太重要的神位空悬百年却无人接替的事情屡见不鲜。”
“三来君心难测,有时候一些个太过重要的神位同样会长时间空悬,譬如都城隍……咳咳……”
孟夫子自知失言,连忙轻咳两声掩饰过去,话锋一转道:“除了敕封新的山神,由城隍大人将权柄一步步延伸过去,效果也是一样,只是同样需要耗费时日,不可能一蹴而就。”
恰在此时,私塾的院门忽地自行打开又关上,紧接着就有一阵阴风吹了进来。
孟夫子收敛表情,抬头看向半空,沉声道:“如何?”
日游神的声音紧跟着响起:“禀司公,小松山老魈尚在、黄泉畅通,沿途未见异常。另外城隍爷有令,今夜三更鼓响,准时升堂问案,请司公预做准备。”
孟夫子当即轻轻颔首,口中吩咐道:“我知道了,你且去吧。”
“遵命!”
先前那阵风在屋里盘旋了一圈,又从窗口出去了。
齐敬之从头到尾看在眼里,脸色不由得古怪起来。
这位日游神上次离去时明明是悄无声息,此番进出却如此作态,这是在表明自己也是刚回来,并不曾听见孟司公有些出格的议论?
“如此谨小慎微,生怕上官不喜。这样的阴司鬼神,当真是不做也罢。”
他这样想着,却见孟夫子的脸色不知何故,忽然就有些黑。
下一刻,少年听见这位驻世鬼神颇有些不忿地说道:“方才说到神位空悬,我这样的杂佐官也就罢了,听说就连郡城隍都有以阳身暂代的……”
“嘿,这人还没死呢,白天忙着生计,夜里还要干着阴司的差事,其中苦楚,可找谁说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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