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初升,京中城门便已大开。羯族的使臣,返程了。昨夜笙歌,街道还没来的及清扫干净,几条主街都铺着一层爆竹碎红。马蹄过处,如踏花而行。
石亓坐在马车里一改往日爽朗,连帘子都懒得掀。石恒只当他伤痛难支,又恐路上还有变故,安慰道:“不必太过担忧,出了京,我们另行小道。”
石亓没答话,来时欢喜,去时..去时也不悲。只是不知这座城,他这一生还能来几回。为什么那个人,他就摸不透呢?
霍云昇骑在马上,看着队伍浩荡出城,这位年轻的御林郎勾了勾嘴角。这两年霍家外占西北之势,内握皇城禁卫之权,让天子不得不忌惮三分。
今日一过,谁忌惮谁,就不好说了。若羯族和乌州一带连线,他霍家总不能当真起兵谋反。
然而这事不得不成,谁也不敢赌,若石亓死在京中,鲜卑与羯打起来,那是最好。但是两族连手拿此事做文章攻梁也很难说,所以魏塱不敢赌。
霍家自然不想在西北给魏塱留个帮手,可他也不敢赌。一打起来,胡人的军不知道要走哪。走安城,那就是天赐良机,他霍家按兵不动,等沈家死绝再出。就恐是万一走了平城,沈家估计也是这个打算,没有援军,宁城一线的军力无异于以卵击石。
当初西北分治,要的不就是这个结果么。多方投鼠忌器,石恒一行人反倒活蹦乱跳的回了去。
回去了也没事,他不信拓跋铣坐得住。
薛凌还睡得熟,终归齐世言是要散了朝事才回。鲁文安却一夜没睡,死了人总是要被翻出来的。
思前想后,他主动去找了这次过来的头,说自己已经查到了真相,这事儿当真是沈家干的,有心要陷害霍家通胡。没想到羯族突然要进京通商,只能把这事儿给压下去了。不仅如此,因为两城密道一样,平城也有危险,他一时手急,把那人给打死了。这好像毫无破绽,上头轻易就信了。
霍悭随便找了个由头把鲁文安弄回了平城,觉得这个安鱼十分忠心,一回来就各种操心城内密道改建的事儿,唯恐给沈家的人钻了空子。
没人知道,鲁文安疯了,他无法遏制住自己脑子里那个可怕的念头。平安两城布防基本一样,如果那人真是薛凌,他迟早要来平城,没准走的也是这些密道。可平城里面没有粮草,只有一万来将士的命。那人不是薛凌,那人不可能是薛凌。
可唯有那人是薛凌,才说的通,为什么当时平城城墙上的旗帜被射了一箭。
他要在这等着,等着这个谜底被揭开。
今日的齐府颇有些反常,平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三小姐满府乱逛,叽叽喳喳的五小姐一直没露过面。薛凌醒了就拉着绿栀说是要好好瞧瞧齐府,走动了大半个上午才回自己院儿。
她第一次见到了齐清猗。其实这个人在平城的时候听说过。太子大婚,薛弋寒应该是有回京的,但并未带她。
今日阳光暖软,她逛了几个来回终于瞧见这位齐家大小姐在花厅饮茶。齐府几个未嫁小姐都生的好看,长的也颇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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