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之后,南城的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夏天的征兆体现在烘烤的太阳和越发鲜亮的花草上。
一整个五月,纪筝都沉浸在和周司惟的恋爱中,没课的时候,经常和他一待待一天。
他忙于软件的工作,她就坐在对面学习。
也是时候才知道,团队里不止他们五个人,她那天去只是恰好那几个人在,一整个团队加起来,林林总总一共有近二十人。
不止有南大的学生,南城各大高校顶尖的人才,汇集于一间小小的工作室里,夜以继日地努力。
纪筝偶尔半夜被雷声惊醒,迷迷糊糊间给周司惟发信息,都能立刻收到他的回复。
她揉着眼睛清醒,问他怎么还没睡。
周司惟给她拍了一张照片,照明灯火通明的办公室中,他们团队的人全都精神抖擞,手边放着咖啡。
纪筝从小到大的生活轨迹,都是按着叶梅给她规划的,按部就班,连上大学也要在本城。
叶梅说,要学乐器和舞蹈,女孩子才会有气质,于是她三九天气,都泡在琴房和舞蹈室里。
纪筝循规蹈矩地听话,认真学习,选读文科。
唯一的一次反叛,是在报考专业时,她没听叶梅的话读汉语言文学,偷偷选了英专。
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不在乎稳定,不计较前程地去努力的一群人。
这些人,都愿意和周司惟一起,以他为核心,追求星辰大海。
她真的很为周司惟骄傲。
同时,也想让林清川来看看,用事实反驳他所有的话。
囿于困境最可悲,能在绝境中仰头,追求星光的人,永远最值得敬佩。
他就该是人间的光。
随着天气一天热过一天,南大的考试月也同时来临。
学校图书馆一如既往挤满了人,纪筝不再去早起排队,每天背着帆布包坐地铁去周司惟的工作室复习。
成嘉嘉在焦头烂额的复习中,艳羡道:“真好,我也好想和我男朋友一起复习。”
她在实习工作和回老家陪男友之前,最终选择了前者,向学校递交了留校申请。
纪筝打着一柄太阳伞,从地铁口出来,一眼就看到等在路口的周司惟。
他自然而然接过她手里的伞,递上买好的果汁,将伞偏到她这边。
纪筝买了一大包切好的水果,到工作室依次分发,唤来声声殷勤的“谢谢嫂子”,搞得她十分不好意思。
周司惟应对考试复习得很随意,每场考试前,粗略将课本翻一遍,轻轻松松考出满分。
有些考试,他甚至翻都不翻,通宵之后拎着只笔直接去考试。
人比人气死人,纪筝咬着笔头复习,心里暗戳戳地像挤了柠檬汁,只能安慰自己他脑子不正常,不要跟他比。
周司惟经常在她埋头太久的时候,从对面绕过来,捏着她的肩帮她放松肩颈。
他按着按着,身子就俯下来,轻掰她的头,垂首吻上去。
他一开始吻得会很轻,碾磨她的唇,慢慢的,力道加重,手也穿过发丝移到她纤细的脖颈。
纪筝一开始毫无招架之力,总是被动地承受,被亲到气喘连连,腿发软着,被轻而易举抱起来。
周司惟托起她,坐到椅子上,空调吹出清凉的气息,她的裙子过膝,隔着薄薄的布料被他掌心的温度灼热。
他捏着她的下巴,克制着力道,一寸寸亲吻她的眉眼,把她亲得迷迷糊糊,唇又移到精致漂亮的锁骨,一下又一下轻吮。
纪筝顶着红肿的唇,晚上和他团队的人一起吃饭,在一群心知肚明的促狭眼神里,总是羞愤地想钻进地里去。
她认真地和周司惟说这个问题,一脸严肃:“以后我在你这学习的时候,能不能不要总亲我?”
周司惟在电脑支着脸,右手轻转着笔,微微蹙眉,似乎沉浸在思考中,被她的声音拉出来,偏头想也没想说:“不能。”
“为什么?”她瞪大眼睛,眼里有羞懑和困惑。
周司惟把笔按在面前的草稿纸上,抬头深深看她:“很难。”
纪筝柳眉倒竖,气鼓鼓看了他片刻,张口就说:“那我以后不来了。”
周司惟顿了一下,按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嗓音偏淡:“确实没法来了。”
“你什么意思?”纪筝愣了一下。
周司惟叹了一口气:“后天考试结束,我和路子霖几个人要去陵城一趟,软件上线前需要通过最后的测试。”
“后天?”纪筝一梗:“那你什么时候回来。”
“不好说,可能要一个月。”
“好久啊。”她掰着指头数,暑假都过去一半了。
一想到要一个月见不到,纪筝瞬间原谅了周司惟,晚上分别前,甚至难得的主动踮脚,勾上他的脖子,委屈巴巴地问:“那你会不会想我?”
树影在夜色里婆娑,周司惟搂着她的腰,轻声说:“想带你一起去。”
听到这话,她翘起唇角,像只得意洋洋的小孔雀,亲了一下他的下巴:“可惜不能喽,我找了实习的,不过……”
少女的面容映在月光下,眉眼盈盈生动,眸底的神色融化春水。
周司惟喉结微微滚动了一下,掐起她下巴,不由分说地吻下去,把她还未说完的话堵住。
夏日衣服轻薄,年轻的身体摩擦间勾动欲念,一吻结束,周司惟喘着气,额头相抵,暗色的眸子盯着她,哑声说:“落落,别勾引我。”
纪筝朦胧感受到他的反应,脸红得看不出原本白皙,小声辩解:“我没有……”
他摩挲着她的腰,力道有些重,不出声。
纪筝又害羞又新奇,凑到他耳边小声问:“为什么亲一下就会……啊?”
周司惟扯了下唇角,平复呼吸后松开她,轻理褶皱的黑衬衫,说:“不是亲一下。”
“那是为什么?”她童言无忌,继续追问。
周司惟盯着她亮晶晶的唇,微红的眸,定定两秒,移开,揉着额角笑了一下。
她这个人,她的一举一动,宜喜宜嗔的眼,琼鼻红唇,本身就是他的欲念之火。
和她相处的每一刻,在像行走在悬崖峭壁上的钢丝,随时扼断理智。
考试周结束,迎来暑假的时候,周司惟也如期离开。
纪筝去了一家杂志社实习,翻译一些无关轻重的文章,着白衬衫铅笔裙,低跟鞋穿上,纪城誉眼睛笑着细细的缝,欣慰看着自家女儿。
周五晚上下班,纪城誉带她去吃饭的时候,林清川来来了,纪筝才恍觉自己已经很久没见过他了。
林清川仿佛全然不记得那晚的龌龊,面色如常,喊她小筝,给她添水。
吃完饭走的时候,他主动要纪筝上他的车。
从小到大,林清川一直都像亲哥哥一样照顾她,纪筝虽然上次不悦闹脾气,但也知道林清川出发点是为她好,于是和纪城誉说了一声,就坐上林清川的车。
林清川把车开到无人的路边,停下,扭头看她:“还生哥哥气吗,哥哥给你道歉好不好?”
“没有啦,”纪筝心平气和:“上次我态度也不好,清川哥也别生气。”
她说着话,手机铃声响起,纪筝看了一眼,跟林清川示意,推开门下车接周司惟的电话。
女孩子亭亭站在月色里,长发及腰,手一边轻揪路边绿植,一边打电话,脸上浮现出浅浅的酒窝。
林清川看得心烦,按下半边窗户,点燃一支烟,移开目光。
燃到烟尾的时候,他下车按灭在垃圾桶里,看向对面的人,打火机复又从虎口亮起,拢着风低头点烟。
第二支烟燃到一半,纪筝挂了电话,向林清川走来,他立刻把烟掐灭。
“久等了清川哥。”
“没事,”他笑笑,轻掸西装上的烟灰:“上车。”
回到车上,窗户缓缓合上,林清川状若无意开口道:“实习还顺利吗?”
“不太好,”谈起这个,纪筝就有些挫败感:“我发现我学书本知识学得太死板了,一篇同样的文章,我翻译出来像机翻,虽然单词意思都对,但就是不够味。不像同办公室的姐姐,翻译出来的地道。”
“你才刚开始,不要去跟她们比,”林清川安慰道:“熟能生巧嘛。”
纪筝叹口气,摇摇头。
“不过,”他话锋一转,随意地说:“翻译这行工作,还是需要设身处地体会语言文化的风俗习惯,才能了解更多俚语和日常用法吧。”
“没错,”这就是纪筝头疼的地方:“她们都是留过学回来的。”
“小筝想去哪个国家,”林清川侧头:“哥哥看看有没有认识的同学在。”
纪筝默然:“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妈那性子,不可能让我出国读书的,她就想我一直留在她身边,最好是毕业跟她在一个学校任教。”
“这不难办,叶姨不是不通情达理的人,你专业的特殊性在这,回头我找个机会帮你劝劝。”
“可以吗?”她眼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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